古宁这举动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在长安的大多数人都还未有反应过来,便见苏长安身子一动直直的冲向高台。
    一阵惊呼声从人群中响起,但在数息之后又戛然而止。
    之间高台之上的古宁一手死死的拽住苏沫的手,一手忽的朝着苏长安方向伸出,五指张开,他的身前豁然涌动出一道黑色的邪力屏障。
    措不及防的苏长安身子便狠狠的撞在了那翻滚着的邪力屏障之上。
    苏长安的身子在那时一震,吃痛之下,身子顿时倒飞出去数丈,直直的撞翻了好几张案台之后,方才稳住身形。
    在数息死一般的寂静之后,惊呼声再次响了起来。
    而苏泰、纪道、蔺如三人也在这时回过神来,惊呼一声后,纷纷跑上前来,想要扶起苏长安。
    “小兔崽子,你当真放着好好的古家侯爷不要,还惦记着苏沫那孩子,你这...”苏泰一到身前,便劈头盖脸的骂道。
    方才的一切来得太过突然,以苏泰的眼力自然不能看得真切,他根本就未有意识到古宁的异状,只是下意识的以为苏长安方才的出手是想要抢亲。
    抢亲倒也罢了,偏偏还被那古宁打得倒退数丈,当真是把他老苏家的脸丢得是一干二净。
    他这般骂着,伸手就要拉着苏长安离开。
    毕竟在他看来,坏了人家的好事,打又不是人家的对手,再待下去,追究起来,恐怕就不得善了了。
    可是被拉着的苏长安就像是被施了魔咒一般,任他如何拉扯都不曾有半分动摇。
    苏泰不禁气急攻心,他骂骂咧咧的就要再说道自己的倒霉孩子一顿,人家都已经成婚,早时候不见你人影,现在来闹,除了丢人现眼,又有何用。
    可就在他转头便要喝骂之时,他却发现这太守府忽然再次安静了下来,包括苏长安在内的所有人都将目光直直的看向远处的高台之上。
    苏泰一愣,他的眸子亦在那时转头望向那里,而随即,他的身子一震,恐惧与惊骇亦在那时爬上了他的眉梢。
    古宁。
    这位曾经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的长门公子。
    此刻,他周身流转着萦绕的黑气,宽大的红袍被之体内涌出的气劲说鼓动,高高的隆起,而被发簪窜起,又梳理得井井有条的青丝,亦在不知道何时被高高的、胡乱的扬起。他的双眸血红,透过那鼓起的衣衫的缝隙,隐隐可以看见,他右手的手臂上有一个极为怪异的黑色纹路,而他周身的黑气便是从那纹路之中涌出。
    那气息太过阴冷,以至于在场哪怕只是没有修为的寻常百姓在感受那黑气之时,也纷纷面露恐惧之意。
    很快便有人反应过来,他们意识到此刻的古宁极为不正常,纷纷惊呼着便要退去。
    而就在那时,古宁再次伸出了他的手,那道黑色的邪力顿时如脱笼之兽一般奔涌而出,瞬息便将这诺大的太守府笼罩,那些堪堪跑到大门口的宾客们惊恐的发现,那浓郁的黑气就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将诸人笼罩其中,即使他们用尽浑身解数,也没有办法冲破这黑气,逃出生天。
    一时间惊恐的哭喊声响彻了整个太守府。
    另一边,高台之上的苏沫也意识到了这般变化,她自己扯下了盖在自己头顶的盖头,看向古宁。
    从未见过古宁这般模样的苏沫,自然也是一惊,她下意识的想要挣脱被古宁牢牢牵着的手,可是她的气力又怎抵得过古宁?一番挣扎也只是徒劳。
    而他们身后坐在高台之上的古相亭与苏河二人脸色也在那时纷纷变得惊悚,他们站起身子,想要走到古宁跟前制止他这般肆意的行为。
    可是,这样的念头方起,他们的身子便被两股黑色的邪力说笼罩,再也动弹不得。
    “古宁!你究竟想做什么!?”苏沫见挣扎无效,便看向古宁大声的质问道。
    她此刻的模样既有满腔的怒意,又带着一股深深的恐惧。
    古宁闻言,在那时缓缓的转头,他血红色双目对上苏沫的一瞬间,那里面所包含着的近乎极致的阴冷与绝望,让苏沫的身子一震,俨然僵住。
    “你在怕我?”古宁这般问道,声音不知为何有些沙哑。像极了那枯败的树枝被人踩断时所发出的声响。
    “......”苏沫一愣,但方才古宁眼神中所传来的阴冷气息让她一阵胆寒,终究也未能说出哪怕半句言语。
    这样的反应似乎早在这男子的预料之中,他的再次转头环顾在场诸人。
    那些平常一直对他客气有加,甚至爱戴的长门百姓,此刻看向他的眼神中,是毫不掩饰,亦无法掩饰的恐惧。
    “你们...都在怕我...”古宁继续说道,他的声音愈发沙哑,隐隐间弥漫出一股**的味道,他周身的黑气亦在那时变得愈发的浓郁。
    “为什么要怕?”他的声线忽的变得高亢,像是在质问些什么。
    “我在保护你们啊?!”他这般说道,眸子中的血光忽的狂暴了起来。
    可这样的话并不能减少那些百姓心头恐惧,反而是因为他周身愈发浓郁的邪力,让这样的情绪在百姓心中愈演愈烈。
    他像是极为失望一般撇过了头,目光流转,最后落在了苏长安的身上。
    “长安,我说过,好人是没有用的。”
    “你看他们,北岚城想要来长门征兵,我父亲将之拒绝,于是他被调往凶险的南湖城,他们不知,还以为我父得了升迁,弃他们而去。”
    “而后这几月北岚城的加赋的征令一封接着一封,我统统为他们拦下,我知道长门没有钱,他们没有钱,要了他们的钱便是要了他们的命。”
    “可他们都不懂。”
    “他们只知道,你对他们笑便是善。”
    “可却不知面对屋外的豺狼,没有比豺狼更锋利的爪牙是无法击退豺狼的。”
    “我们父子这些年为长门做了这么多,却只是因为露出一些凶相,他们便尽数忘却了之前的好。”
    “视我如恶鬼,待我如豺狼。”
    “当真可笑!”
    “可笑!”

章节目录

书剑长安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御宅屋只为原作者他曾是少年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他曾是少年并收藏书剑长安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