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家的炎道会亲,以半只脚跨入涅槃的言老太爷逼退纳兰旌德震慑全场落幕。
    此后,纳兰家族的人带着重伤昏迷的纳兰铄愤然离去。临走前纳兰旌德毫不避讳望向言家人的阴冷目光让在场所有人都明白,这件事决不会到此为止。
    以众人所知的纳兰旌德眼界高心气儿小的尿性,言宴两家的这个梁子是彻底下了,牧云这个将纳兰铄打伤的年轻人往后再青阳城的日子也注定不会太好过。
    随后言老太爷当着整个青阳城人的宣布,牧云成为言家此次炎道会亲的最后胜出者,招为孙婿!
    起初没人知道牧云是何许人也,直到那个茶铺老板心思得意赚足噱头像旁人炫耀了一番,这事才算是一传十十传百,拨开牧云来历的疑云。
    原道是从哪里杀出的一匹黑马,原来是言家大小姐自己带回的男人,亲自挑选的夫婿。
    这样一来,众人眼中言家的这场炎道会亲就耐人寻味了。
    言家究竟是真的想会亲还是说言天罡这个老狐狸想借着会亲的名头让这个早已经内定的孙婿出马杀一杀晏家和纳兰家的气焰一扫蒙了数年阴云的言家门楣,这一点外人无从得知。
    众人只知道,晏家人在离去是脸色也都不太好看,甚至那晏几道连招呼都不曾打一声就走了。倒是那红色焱袍的城主府红人,似乎对言家这场会亲的内里猫腻一无所知,走前还热络的握着言天罡的手道了一句:“言老太爷好福气,招了一个好孙婿,可喜可贺呀!”
    除却这些,言家的炎道会亲随之而来的是牧云的一战成名,青阳城人的离去带走的是口耳相传的牧云之名,街头小巷都是在传,言大小姐相中了一位金龟婿,力挫青阳年轻一辈折冠的纳兰世子,成为青阳城内年轻一辈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风头之劲,比起当初言家天才言凌强盛之时还要热络几分。
    次日,青阳城三大族之意的纳兰府邸。
    布局三纵三横,富庶豪庭较之言家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时的纳兰府,下人端盆倒水奔走忙碌,一个个如临大敌!
    厅内,纳兰旌德负手而立,纳兰家一众后辈黑压压一片立在身后,一个个面色难看鸦雀无声。
    “老爷……”
    门外一个仆人如丧考妣从外连滚带爬冲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纳兰旌德身后!
    “老爷,佰炎大人说他已经尽力了!少爷体内心莲已灭灵韵契机尽毁,除非有五星灵药师大人为其炼制固本培元重塑心莲的造化丹,否则…否则……”
    来人瑟瑟发抖,不敢再往下说!
    “否则什么?”纳兰旌德冰冷吼道!
    那人当即吓得瘫软,赶忙道:“否则少爷这辈子都不可能再修炎,只能…只能残喘一世……”
    纳兰旌德佝偻身躯一颤,转过身来,盛怒之下对着那仆人猛地拍出一掌。
    “老爷饶命!”
    那无辜下人脸上的惊恐凝固,眨眼间变成了一堆白骨,窸窣响动,白骨都化作了粉尘,扬扬洒洒落了大厅满地!
    纳兰旌德脸上老树皮一般的枯槁皮肤起伏不定,一招夺人命后眉眼间仍有着丝毫不加遮掩的滔天杀意!
    “言天罡!牧云!给我等着,他日定叫你言家满门覆灭以消我心头之恨!”
    厅内晏家众人如芒在背,神色莫衷一是。其中不乏表面畏惧担忧实则嘴角扬翘暗含讥嘲之辈,豪庭富贾之家,内蕴肮脏可见一斑!
    与晏家门楣颓丧相反,此时的言家张灯结彩,一片欢腾喜庆。
    大红灯笼高高挂,鲜红的绸缎绫罗的布景缎子随处横陈。
    最醒目的当属那朱红门墙以及一众窗纱上贴着的大红囍字,刺目鲜红,说不出的喜气。
    瑾丫头一脸洋溢兴奋喜悦的神彩,在言家门厅石狮处指点这几个家丁挂红灯。
    “这边,往上一点,对对对,再往上,好了好了,就这样……”
    瑾丫今天头没有扎羊角辫,是个略显成熟的挽髻。鬓角一缕青丝随肩而散垂在身前。小姑娘食指轻轻不由自主的在胸前捻动头发转着圈圈。
    不知怎的,瑾丫头不知不觉的就开始发呆。明珠一般的秋水眸子站在原地愣愣出神,一副少女初识愁滋味的俏丽模样。
    按说小姐和风少爷成亲她本是打心眼里极为高兴的,可是不知为何心中又总有一些吃味,心绪纯情白纸一张的瑾丫头想不通也化不开,那空灵脱俗的心肝上一直蒙着一层淡淡的氤氲,挥之不去也触摸不着。
    “哎呀,你胡思乱想些什么呢,你只需记住,小姐和风少爷成婚是极好的!”
    揉了揉自己光洁白皙的额头,瑾丫头絮叨自语。
    有些东西,她倒是和牧云有些相似,比如说想不通的东西便不再刻意费神,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时候!
    东厢。
    牧云躺在床上,双手扶在脑后。
    桌上是新郎官红灿灿的华袍,以及一堆点缀的装饰。
    牧云唉声叹气,心道:“这叫什么事儿!”
    莫名其妙的成了新郎官,牧云本来是拒绝的。谁知言天罡那老狐狸一句话道:“你不喜欢我们家妮儿?”
    牧云沉默。
    不喜欢么?
    要真不喜欢鬼才会留在你这言家,牧云生平最讨厌别人利用他,可是在这件事情上却唯独对言师网开一面没有追究过多。还有那日在演武堂教训那言行谦,牧云生气的并非是他对自己出言不逊,而是怜惜言师的苦处,所以他出手才会那般狠厉,丝毫不留情面,这不是喜欢又是什么!
    可是……
    “既然如此!我也不是让你入赘我言家,娶我孙女,你一个男人难道还怕吃亏了不成!”
    那老狐狸当着言家所有人的面说出这句话,让牧云就彻底闭嘴了,更恐怖的是言师当时就站在老太爷身边,面无表情看不出一丝情绪。
    以牧云对她的了解,到这份上她还没说一个字,自己若是再推辞,天知道这女人会做出点什么来让自己悔恨终身的事,牧云可是领教过她的小心眼。
    于是如此这般,他就稀里糊涂的赶鸭子上架,真就成了言家的姑爷!
    躺在床上,牧云一阵感慨:世事难料啊!
    嘎吱,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牧云瞥了一眼,却是一个让他很意外的人!
    白面嫩鼻,换上新衣的言凌看上去细嫩的像个俊俏的姑娘,这样俊俏公子哥去当开灵矿的工人牧云都觉得有些暴遣天物。
    “有事?”牧云起身道。
    他和这个名义上的小舅子此前并没有任何的交集,如果不是昨天他突然出现在炎道会亲的战台下,牧云甚至都忽略了言家还有这么一个人。
    “我不喜欢你!”言凌开口便道,眼睛紧紧的盯着牧云,面无表情。
    牧云一愣,只觉得莫名其妙。道:“关我屁事!我娶你姐又不你,你姐不讨厌我就行!至于你们言家其他人哪些人喜欢我不喜欢我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言凌没想到牧云竟然会是这副态度,如此干脆!
    “没别的事的话就走吧,出门右拐不送,这言府内苑你比我熟!”
    说完牧云再也不看那言凌一眼,一个没长大的孩子而已,无需跟他一般见识。
    “你……!”
    言凌被噎的说不话,看了牧云一眼只得恨恨离去。
    夜幕。
    宾朋散尽,喧闹了一天的言家总算是静了下来。
    言师闺房内,不再是单一的紫色调,多了些鲜红明艳。
    喜烛摇曳,将床上两位新人的影子映衬在大红色的纱帐上。
    明眸皓齿,皮肤细腻白皙,丹凤琉璃的双眸如潋滟水波,红妆粉饰的言师今夜格外的美艳动人,不可方物。
    这个青阳城内无数男人想要一亲芳泽的神仙美人儿此刻正和牧云同侧而卧,二人枕着秀色软枕,愣愣出神。
    同寝而卧,言师和牧云间隔着一拳的距离,言师一脸平静,反倒是牧云显得有些局促和拘谨。
    赶鸭子上架,鸭子是会害怕的。
    “你真的喜欢我么?”言师红唇轻启,突然道。
    “喜欢!”这一次,牧云没有丝毫迟疑。
    如果不喜欢,他说什么也不可能躺在这里。
    言师平静的脸上有些一丝涟漪,眼中的神彩一闪而逝,追道:“所以你心甘情愿被爷爷利用?”
    牧云平静道:“不能说是利用吧,你爷爷是只老狐狸,至少这样的方式能让我接受,而且还比较舒服!”
    “不许你这么说爷爷!”
    牧云一愣,听出话中的玄机,侧头一望,果然见到言师脸上有着一丝罕见的羞赧!
    言师说的是爷爷,而不是我爷爷,意味明显。
    “转过头去,不许看!”言师恶狠狠道。
    “这有什么,反正你能看的地方我都看过……”
    感受到耳畔一股子凌冽冰寒的气息,牧云很识相的闭上了嘴巴,同时嘴角隐晦一掀露出一丝安稳的笑意。
    躺在她身边的言师还是那个言师,没变。
    接着便是漫长的沉寂,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
    “哎呀,姑爷怎么回事,这都什么时候怎么还没有反应!”
    “可是瑾儿姐,姑爷该有什么反应啊?”
    窗外一阵窸窣的响动,一帮子不知羞的言府丫鬟在瑾儿的带领下没羞没臊的在门外听墙根儿。
    瑾丫头小脸绯红,她哪里知道要什么反应,只不过那么随口一说。
    ……
    也不知过了多久,许是红烛快烧尽的时候,牧云才道:“妮儿~!”
    “嗯?”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牧云心虚道。
    “嗯。”
    等了半天,牧云一直没动静。
    半晌才听见蚊子般梦呓的声音道:“妮儿,你喜欢我么?”
    “噗嗤~!”
    素来不苟言笑的言大小姐被牧云这话给逗乐了,一改往昔的冷冽,笑了起来。
    像是晴日菡萏开潋滟,轻轻浅浅,恬静动人。
    牧云本就紧张兮兮的一张脸顿时一沉,急道:“你别笑啊,你倒是告诉我啊!”
    论智慧,牧云有,而且这青阳城内任何一个年轻俊杰恐怕都不及他,但是在对女儿家千娇百媚婉转细腻的心思面前,牧云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白痴,不然也不会两个人都拜过堂安安稳稳躺在一张床上了还问出些你喜不喜欢我的傻逼问题。
    当然,言师是女儿家,那不一样。
    侧过身来看着牧云,言师见他紧张的神色,嘴角的弧度又拉高了些。
    四目相对,言师琉璃双眸水波流转,牧云能清晰的感受到从她鼻中呼出的热气。
    淡淡的馨香撩拨牧云的鼻翼,他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的感受过言师的美。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言师道。
    “你说!”牧云咽了咽口水道。
    “在下界,我送你的那柄七彩红霞去了哪里?怎么从不见你放在身边?”
    “你说那柄剑么?”
    言师轻嗯了一声。
    牧云想也不想,哪会去思考女儿家细腻如棉的心思,当场直言不讳到:“那柄剑我留在下界送给一个叫齐舞的姑娘了,怎么了?”
    此言一出,正在门外的裹挟一帮子丫鬟偷听的俏丫头瑾儿暗道一声坏了!
    果不其然,本来还是温顺如棉一脸恬静的言师刹那间脸色大变,还不等牧云明白怎么回事儿呢就听冷脸道:“下去!”
    “啊?”牧云一脸懵逼。
    “下去!”言师的脸色越发冰冷!
    牧云不明就里,开口还想问一个为什么,下一秒的面色扭曲,只听见嘭的一声直接被言师给一脚从床上踢了下来!
    “滚!”
    咔嚓!
    被人从外面推开,一帮子丫鬟堆叠在一起倒在门槛边娇声惊呼,瑾儿那丫头被压在最下边大声道:“快起开,快起开,压死我了!”
    牧云一脸的茫然,看看门口那些作死的丫头又看看床上一脸冰寒的言师,牧云恍然惊觉。当下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艹,这回脸算是丢大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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