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姬自毁容颜,纵身跳下悬崖,文寅风此刻跪在崖头之上,放声痛哭,蒋万里也双手捶地,伏在地上,痛哭失声。
    姜震武站在后面,面无表情,只是冷冷看着,好一会儿了,这才上前一步,命剩下几个未受伤的侍卫先将昏迷的文仲山救起,姜震武语气冰冷地说道:“你等先将王爷送回凤梧宫,后面定有赏赐,但是今日之事,不用我多说,你们个个心里清楚,如果有一点消息走漏,你们一个都活不了。”这几个侍卫吓得点头称是,姜震武点了点头,命人架着文仲山,匆匆离去。
    姜震武依旧还任由文寅风和蒋万里痛哭,就见他从腰中抽出短刀,先是将几个受伤倒地的侍卫一一捅死,而后直奔在崖头上躺着的柳氏兄弟二人而来。
    那柳氏兄弟方才身受多处刀伤,此刻早已经失血过多,趴在地上,神志恍惚,奄奄一息,姜震武上来手起刀落,可怜两个浑人,不知不觉间,就此送了性命。
    蒋万里正是悲痛欲绝,一眼看见姜震武将柳氏兄弟二人杀死,顿时万千愤恨凝于心间,大叫一声,就想起身,上去给柳氏兄弟报仇,怎奈他也重伤,加上悲痛过度,就觉得两眼一黑,身体又趴在地上,悲怒攻心,顿时也失去知觉。
    姜震武见蒋万里昏死过去,这才来到文寅风的身旁,低声说道:“太子爷,事已至此,太子爷还要以身体为重,节哀顺变。”
    文寅风此刻眼望悬崖,哭的是上气不接下气,对姜震武的话也是充耳不闻,姜震武又提高了声音说道:“太子爷,如今王爷已经回宫,其他知道太子爷底细的人小的都料理完了,只剩下这蒋万里,要太子爷您自己拿个主意。”
    文寅风这才有所反应,耳中一听蒋万里三字,登时从姜震武手中夺过短刀,直奔蒋万里而来,他此刻心中恨道:“要不是你这海匪贼寇来到这里,母后岂能身死,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我岂能留你。”因此到了蒋万里跟前,手中刀高高举起,但是眼看蒋万里趴在地上昏迷不醒,又想起李明姬方才所言,这手颤抖几下,始终落不下来,最后文寅风浑身一软,刀也脱了手,瘫坐在地上,又呜呜哭了起来。
    姜震武又在旁等了片刻,说道:“太子爷,此人可不能留下,如今王爷昏迷不醒,就算日后醒来,这种悲痛,恐怕一时也难吃得消,到时候渤海举国上下,都要靠太子一人支撑,因此太子的身世决不能泄露半点出来,此人断断不可留下啊!如果太子爷因为王后遗命,下不了手,小的愿为太子爷分忧。”
    文寅风好半天止住悲声,抬头望了望李明姬跳下的崖头,又低头望了望地上的蒋万里,叹了口气,说道:“如今父王昏迷不醒,本宫心乱如麻,现在只想尽快回宫,侍候在父王身边,以尽人子的孝道,至于其他的事情,本宫已经无心打理。你也不用陪着本宫,本宫现在就回去,今日发生何事,本宫并不知道。”说罢站起身来,独自一人,晃晃悠悠,自此进入蒙山密林,再也没有回头。
    此刻崖头之上,就只剩下昏迷的蒋万里和姜震武,姜震武又等了片刻,见文寅风并未回来,这才来到蒋万里身边,盯着地上的蒋万里,眼睛里眼珠不停转动,后来脸上闪过一丝阴冷地笑容,这才捡起地上短刀,将蒋万里腿上的金皮箭砍断,从伤口取出残箭,而后又从怀中取出金疮药,给蒋万里包扎了伤口,之后就蹲在蒋万里身旁,等待蒋万里苏醒。
    好半天,蒋万里这才迷迷糊糊睁开双眼,一看眼前姜震武似笑非笑望着自己,蒋万里眼中顿时又喷出火了,刚想伸手去抓旁边的匕首,姜震武将手中短刀架在蒋万里咽喉之上,嘴里说道:“别动,不然你这条命就交待了。”
    蒋万里此刻依然是浑身无力,见自己被短刀架住,周围用眼角一望,并无文寅风的身影,这崖头之上只剩下自己和眼前这人,蒋万里咬着牙问道:“你究竟是何人?文寅风去了哪里?”
    姜震武冷笑两声,说道:“我是谁你没必要知道,太子爷已经回宫陪伴王爷去了,下令让我解决了你,好能保住太子爷的秘密不被泄露出去。”
    蒋万里这时也发现自己腿上的箭伤已经上了药,包扎起来,但是又听眼前之人说是奉了文寅风的命令,要杀自己灭口,一时也弄不清楚这到底发生了什么,嘴里说道:“我这箭伤可是你所包扎,既然你是文寅风下令留下来杀我的,为何方才不动手,还替我包扎伤口,你到底有何什么目的?”
    姜震武嘿嘿一笑,说道:“真不愧是海匪出身,心思果然与常人不同,实话实说,我叫姜震武,如今并无什么官职在身,其实我也真没什么目的,我也是渤海子民,正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因而这才于你敌对,不过方才我知道了你们蒋家和王爷的恩怨之后,说实话,我也颇为同情,虽然太子爷下令不能留你,但是我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心软,见你实在可怜,因此改了主意,这才给你包了伤口。”
    蒋万里见姜震武神情自若,嘴上说着同情感动,但是脸上并无一丝一毫悲悯之色,心中虽然认定姜震武是胡说八道,但是一时弄不清他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因此只是心中戒备,并没搭言。
    姜震武看出蒋万里的心思,冷笑两声,说道:“我要真想杀你,这时候你就算有十条命,恐怕也都死绝了,你爱信不信。”说着将余下的金疮药扔给蒋万里,又说道:“如今你就剩半条命了,能不能活下去,还看你的造化了,如果你运气好,活下来了,我劝你赶紧离开渤海,找个地方苟延残喘,度过余生去罢。”
    蒋万里眼中喷火,说道:“既然你不说,那就罢了,我劝你还是赶紧把我杀了,否则不报这血海深仇,我是绝不会离开渤海的。”
    姜震武仰天哈哈大笑,说道:“我劝你还是清醒点吧,想要报仇,凭你一个人根本就是痴心妄想,如今大势已定,就算你回去小蓬莱,问东皇徐海借来兵船,恐怕也难报你的大仇,实不相瞒,这渤海藏有上古神凤千翼凤,你就是来多少人,恐怕也难动渤海分毫,还是早早断了这个念头,逃命去吧。”
    蒋万里怒道:“荒谬,凤凰神物,自来就是传说,何曾有人亲眼见过,简直就是一派胡言,我不知道你有何目的,但是就算你此刻放了我,但是等我带来人马,到时候可并不会放过你这奸贼。”
    姜震武丝毫不惧,冷笑两声说道:“你不用怀疑,我说放你自然是真心放你,你可以认为我是信口雌黄,但是这千翼凤是你母亲李明姬亲口对你所言,难道她也是骗你不成?如果不信,你自可带兵前来,就知我所言真假,不过如果有一天你能找到这千翼凤,或许你这血海深仇能报也为未可知。”
    姜震武说罢,大笑了几声,不再搭理蒋万里,转身离去,此刻这崖头上只剩下满脸惊愕的蒋万里。
    好一会儿,蒋万里这才勉强起身,晃晃悠悠来到崖头,举目四望,除了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外,再无他人,四周也是寂静无声,也只有崖下海浪不停地拍打礁石,时而发出水打礁石之音。
    蒋万里悲从心生,有心去寻找母亲的尸骨,但是等他来在崖头,就见崖下一片蔚蓝,根本无路下去,蒋万里无奈,只能又趴在崖头,嚎啕大哭了起来。
    好半天,蒋万里这才止住悲声,转身又看到柳氏兄弟二人的尸体,他不忍心让这兄弟二人暴尸荒野,站起身来,一瘸一拐,来到近前,就想将柳氏兄弟的尸体也推入大海,虽然不算是入土为安,但是至少也好过扔在这里,日啥雨淋的好。
    蒋万里俯下身来,双手抓住柳存禄的尸体,刚一用力,无意间看到那把玉钩从柳存禄的手中掉落下来,蒋万里一看心中又是一阵凄苦,捡起玉钩,叹道:“柳先生当初让我爹娘拿着这玉钩,去往鸾栖城寻找柳存福,好能离开渤海,但是却没成想,如今爹娘也都相继离世,还累得你们柳氏满门上下,为了我蒋家命丧此地,如今这般情形,只能将二位恩公的尸体推入大海,这玉钩,先由我保存,日后我定要回渤海报仇,到时候寻到二位的母亲柳夫人,再将这玉钩交还于她,以此为二位侠肝义胆的表记,蒋万里在此得罪了。”
    说罢,就将柳氏兄弟二人的尸体推入悬崖,又在崖头向天拜了九拜,仰天发誓,日后不光要将整个渤海文氏斩净诛绝,还要将整个凤梧城屠戮殆尽,为自己死去的爹娘还有恩人柳氏一门报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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