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雾双手扯着宋石的袖子,道:“大教长,你能不能再给我几块面包,我想帮他们。”
    “不行。”宋石摇头道:“你也看到了,那些小孩子有十几个,而我们的物资并不充足。我们首先要保证自己的吃喝。”
    “可是……”夕雾用力摇宋石的袖子,想用撒娇来解决。
    宋石冷漠地道:“没什么可是的。更何况,你在这里看到的事情,正在全世界各个角落发生。你不可能给每一个人送上面包,你也不可能同时帮助到所有人!”
    在他的计划中,白修女们作为未来的顶级统治者,心中必须具有一种更加崇高的使命感。夕雾不能永远只知道玩玩闹闹。
    宋石说道:“你以为,你现在给所有孩子一个面包,就解决问题了吗?他们吃饱了这一顿,他们下一顿怎么办?”
    夕雾默然不语。
    宋石伸手摸着夕雾的脑袋,道:“想要帮助世界上的人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好好建设教权领。让人们看到我们的力量,让人们从麻木中惊醒过来,不再甘愿被贵族们剥削,转而加入到我们所建设的新世界中去。过上耕者有其食,织者有其衣的生活。”
    夕雾点点头。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菟葵和其余姐姐们的理想了。建设一个公平的教权领,建设一个公平的新世界……
    她的心里,隐隐约约地有了一个庞大的目标。
    与此同时,夕雾的脑袋里,响起一个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你和其他人类不一样。只要你想,你就可以给每一个人送上面包,就可以同时帮助到所有人。接受我的力量吧,然后给这个世界带去无上的光明!”
    这个声音庄严、恢弘,似乎是世界上一切正义的总和。自她十岁起,就陆续地听到这个声音了。
    “不。”夕雾在心里道:“我不需要你的力量。我对父母唯一的记忆,就是我的母亲告诉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你的力量。”
    “你只是现在还不需要而已。当你需要我的力量时,请随时找我。”那个声音说完,便沉寂消失了。
    ……
    又跋涉了三天,一行人终于到达了联军大营,黑石边境要塞。
    这座要塞之所以如此命名,是因为构成要塞的所有砖石,都采用这附近特有的一种黑色岩石。远远看上去,这座城堡颜色漆黑,有一片肃杀之气。
    黑石要塞正处边境线上,后方是人类世代居住之地,前方是一望无垠的沙漠。
    不死族的庞大帝国,就坐落在沙漠的深处。
    人类们和不死族爆发过无数次战争,但谁都无法彻底取得胜利,始终保持着拉锯状态。战争就这样看似永无休止地进行着。
    宋石一行人来到要塞下,可卫兵却连吊桥都没放下。卫兵有些不信,如此寒酸的一支队伍,竟然要来加入联军?
    护教军确实太寒酸了,有老人阿德莱德,有小女孩夕雾,居然还有曼利这样的残疾人!其他男性看起来也不行,眼神畏惧、束手束脚,看起来就好像一帮刚刚拿起武器的农夫。
    卫兵怀疑,这帮人不是来参加战斗的,而是来蹭个饱饭吃的。
    宋石高声道:“遵照奥斯陆伯爵的吩咐,我们怜悯教会聚集了所有的力量,赶来支援战争。人数一共三十五人,放我们进去吧。”
    “我得通报一下。”卫兵忍着笑意,让传令兵去通报,接着没有放下吊桥,而是回身招呼其他同僚,来看笑话。
    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士兵们,围在城墙边上,哈哈大笑。
    “你看他们的弩,和玩具一样。”
    “他们的长矛……哈哈哈,我要笑的不行了。”
    “他们居然连护甲都没有,来送死的吗?”
    还有一个人,朝夕雾吹口哨,语言轻佻。夕雾顿时大怒,一个光魔法打过去,将那人打飞。
    那人的几个同伴立刻在城墙上架起火枪,瞄准宋石一行人。
    “撑防护罩!”宋石连忙道,同时手握住剑,做好战斗准备。对方一旦开枪,立刻反击。
    就在剑拔弩张之时,一个身穿华丽军服的干瘦男人,走上城墙。看到这人走来,城墙上的众士兵纷纷行礼:“爵士大人,向你问好。”
    这个贵族是奥斯陆伯爵的心腹之一,此时掌管后勤事务,也负责接待所有加入联军的盟友。他皱着眉看了眼宋石和夕雾身上的穿着,不屑之情一闪而过,吩咐周围道:“你们把枪收起来,他们确实是怜悯教会的人马。也放下吊桥吧。”
    几个士兵悻悻地收了枪。
    吊桥缓缓下降,宋石一行人走进要塞。
    宋石对军需官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宋石,以前的名字叫做莱特,是现任怜悯教会的大教长。怜悯教会目前战斗力量所剩无几,我们竭尽全力,才凑出了这支力量。”
    “看来传说的不错,怜悯教会确实完蛋了,我就从没见过这么寒酸的盟军。奥斯陆伯爵根本不该叫你们过来。”军需官连连摇头,道:“跟我走吧,带你们先住下。”
    军需官是个见风使舵的人,态度会根据不同的人而变化。如果现在站在这里的,是一位子爵,那么军需官的态度一定无比恭敬。
    就算不是贵族,而是带着精兵强将过来的豪强,那军需官也会热情以待。比如以前的怜悯教会大教长,每次前来参战,都带着几百位强悍的战斗牧师,军需官当然不会随意苛责。
    然而宋石既没有爵位,又没有兵力,在军需官的心里,连炮灰都算不上,自然看不起,连多说一句话都嫌麻烦。
    宋石跟着军需官走进要塞。看得出来,要塞中驻扎着好几股势力的士兵,军服各有不同,有的是红色镶金边,有的是橘色带白条,还有纯黑色的。
    他们也装备着不同的武器,除了火枪之外,还有长戟、大剑、强弩,造型都极为精美华丽。
    军需官带着宋石等人,来到一处空着的大棚子前,指着棚子道:“你们就住这里吧。我先走了,有什么事会再来通知你的。”
    棚子只有个顶,勉强可以挡个雨。然而墙壁都是透的,根本遮不了风。空棚子的地面还不断散发着恶臭。环境极其恶劣。
    “您是不是搞错了?这里不是马圈吗?”阿德莱德疑惑道。
    “那你们还想住到哪里?城堡里吗?就凭你们?”军需官不屑地打量宋石一眼,掉脸就走。
    阿德莱德噎了一下,又道:“我们可以住这里,但能不能给我们的大教长和夕雾修女安排别的地方?他们会使用法术……”
    军需官不耐烦地挥手道:“没别的地方了。就算有,也不会给你们的。”
    “能不能再……”阿德莱德正要再说,被宋石止住了。
    “我们就住这里,打完仗立刻就走。三两天的事情!忍一忍就过去了。”宋石道,脸色却很阴沉。
    这样最好。他现在走的路子,和贵族们迟早要产生冲突。要是贵族们都温良恭俭让,个人道德没有问题,只是和平民有阶级矛盾,以后宋石还真不好处理。现在这样最好,到时候就可以毫无顾忌地解决他们了。
    军需官扬长而去。护教军众人愤愤不平,他们日夜兼程地赶来这里参战,却受到这样的待遇,心里难以接受。
    但抱怨也不解决问题。大家往地上铺满干草,算是有了个休息的地方。
    很快,有人送来了吃的东西,是一大桶豆子粥。
    宋石尝了一口,味道远不如教权领的食物。大概是厨师随便把干豆加水煮开,就算做好了。幸亏他不挑嘴,勉强吃得下去。
    先是住马棚,接着喂难吃的食物,宋石却选择了忍耐。
    这些贵族只是想羞辱他。然而宋石以后要做的,却是把所有贵族都从这个世界抹去!
    ……
    与此同时。
    奥斯陆伯爵正坐在要塞的顶层窗边,盯着远方沙漠看。
    “报告,伯爵大人您邀请的势力,现在都来到了黑石要塞。只是……”军需官跑过来道。
    “只是什么?”伯爵问。
    “怜悯教会的实力太弱了,根本帮不上什么忙。他们只有三十五个人,拿的武器简直可笑,都是些玩具一样的手弩,和破破烂烂的长枪。”军需官道。
    “这次我本就没指望他们打仗,我就是想派人去看看,怜悯教会是不是真的垮了。要是他们确实失去了战斗力,我就可以收回他们的教堂了,甚至把他们占的那片山封给别人。毒蛇佣兵团可一直在求我,让我给他们一块封地呢。”伯爵道。
    “据我所见,怜悯教会已经不值一提了。大人完全可以现在就剥夺他们的财产。”军需官道。
    “明天我见一下他们的首领,然后再决定吧。”伯爵若有所思地道。
    ……
    转天早上,一个传令兵跑了过来,要宋石前去要塞的宴会厅,见奥斯陆伯爵。
    宋石答应一声,正要过去,想了想,怕夕雾一个人留在这里无法无天,到时候没人管得了她,就把她也一起带了过去。
    宋石和夕雾刚走没一会,十几个老兵油子就来马棚找茬了。
    整个黑石要塞的战士都知道,怜悯教会这次带来参加联军的人,就是一群老弱病残,只有两位光法师算得上战斗力。面对恐怖的不死族,这点力量根本没有用处。
    死亡的阴影笼罩着每一个人的心,怜悯教会的到来,不仅没有打消他们的担忧,反而加重了他们的恐惧。
    在他们想来,正是因为怜悯教会拿不出精锐的力量,导致他们要面对更多危险。
    何况,昨天护教军的一个法师,还打伤了一个他们的同僚。这怎么能忍?法师打不过,那些乞丐一样的兵还打不过吗?
    兵痞们本来无事都能生非,这会为了解气,更是要挑事了。
    一个身高两米的壮汉,带着十几个手下,先人一步地闯进马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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