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校方的要求,叶谦下午没有去看书,而是跑去了校医院。
    名义是复诊,实际上已经安排好他和林美月的相遇,所以即便会显得有些古怪,但他还是将诗集带在了身边。
    “美男计”这个任务并没有出现在系统的中,所以叶谦觉得只要确定她的身份,必要的时候就告诉林美月实情也没关系。
    毕竟母亲是奇点组织成员,不代表她就必须做什么。
    果然学校的安排就是那样天衣无缝,叶谦踏入校医院的瞬间,就看到林美月被医生和护士簇拥着从拐角走出来。
    “美月学姐!”
    少女还是和一幅画一样,她和这个世界都显得格格不入。哪怕穿着最普通的病服,也无法融入意愿。
    听到旁人的呼唤声,少女没有注意点的瞳孔开始聚焦,将视线投射到叶谦的身上。一抹诧异从她的眼前闪过,但很快消失。
    少女看到了她的那本诗集,于是眉开眼笑。
    “诗集。”
    “好吧,这样的学姐会更在意诗集也是正常的,我选择把诗集带过来不也正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吗?”虽然很受伤,但叶谦还是安慰自己。
    医生和护士们看到叶谦都自动地选择回避。
    “学姐你在这正好,我本来想今天把诗集送到图书馆让召召帮我还给你的。遇上了正好。”
    林美月接过诗集捧在怀里。抬头看着叶谦眼神中充满迷惑,可是嘴里却一句话也不说。
    叶谦主动回答道:“我昨天就在图书馆遇上文学社的读书会了。所以我知道这些文学社的事情。不过你们社团的情况可真是神秘啊,不仔细打听还以为我们学校根本没有这个社团呢。”
    “保密。”
    林美月只回答了两个字,然后回身往空旷的地方走去。
    叶谦能感觉到她是想要营造只有两个人的环境。或许这样会让她更有安全感。
    “盘古零号怎么样了?”
    叶谦能感觉到林美月这个人不坏。毕竟她很关心盘古零号,是对于朋友的关心,而不是对于秘密。
    “我很抱歉,你让我去救盘古零号,可是摩罗斯突然出现阻挠了我,混乱下我不小心启动了飞船,现在盘古零号估计和飞船在外太空。”
    叶谦隐瞒了一部分内容,但回答完全真实。
    本以为这样的话能够引起林美月的一丝好奇和追问。但没有想到听完她只是感慨了一句:“回归星辰大海的话,挺好,那里是她的故乡。”
    这让叶谦不得不反过来追问这件事情:“美月学姐……你这话,什么意思?你难道对这次校园里发生的事情一点也不在意?对飞船怎么启动一点也不在意?对盘古零号是怎么离开了的也不在意?”
    林美月本来一直对着窗户看着窗外,这时候扭过头看向了叶谦的双眸。
    她的目光中充满疑惑:“我为什么要在意这些?”
    真挚地提问。绝不是套路。
    “额……你把诗集交给我,也就是让我进入地下基地吧。我感觉连文学社的人都不知道那里。你却让我进入,肯定是为了保护盘古零号,或者其他更重要的东西。可是你现在却一点也不感兴趣,不是很奇怪吗?”
    林美月似乎还是不明白,只能笨拙地解释道……不,也不是解释,只是陈述道:“我给你地图确实是为了帮助盘古零号,但我知道结果是星辰大海,我很开心。其实连同人类也是属于星辰的。只是现在没有人敬畏她。”
    话还没有结束。
    “文学社本来都知道地下基地的存在。但我觉得没有必要了。有人知道和没有人知道结果是一样的。而现在达到的目的地比我预计的还要好。”
    听到这样答案的瞬间,叶谦就决定要放弃校方布置的任务。这位文学社社长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当上社长也好,知道秘密也罢绝对都是无意的!她所关心的只有星辰。
    “你还真喜欢星辰啊,就跟你喜欢文学,喜欢诗集一样。”
    林美月沉默了片刻,回答道:“我不喜欢星辰,不喜欢文学,也不喜欢诗集……”
    叶谦完全被弄糊涂了。
    她说这样的话肯定不是为了故作高深,可是确实高深了。
    “可是你……刚才不是说星辰大海很好吗?而且我知道你爸爸是……”
    “我爸爸才是最喜欢星辰大海的,而我妈妈喜欢文学。他们都喜欢诗集。可是我讨厌这一切。”
    林美月在说讨厌的时候目光呆滞,就像是没有再说任何话一样,情绪没有丝毫的波动。
    一个孩子为什么会厌恶父母所喜爱的一切呢?
    叶谦在林美月的身上突然读出了宇宙一样的神秘感,那样的浩大,像是有规律可循,但又捉摸不透。
    宇宙美少女。
    他给少女打上了这样的标签。
    对啊,明明是大两届的学姐,可却感觉用“少女”两个字形容非常合适。
    娇小的身材,柔软的肌肤。
    “你爱这一切,却又讨厌他们,讨厌他们在你最爱的父母亲中占据更重要的地位。但请你相信,你所爱的一切并没有背叛你。”
    林美月却没有说话,甚至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叶谦的视线。
    “宁可回到病房也不愿意和我再多做交流了吗?我是说错什么了吗?”
    叶谦突然意识到自己将一切搞砸了。可是刚才那些话都是发自肺腑的。
    他觉得林美月肯定喜欢宇宙,喜欢文学,而且最喜欢诗。这说不出什么具体的理由,可是她浑身上下都说明了这件事情。
    可这个时候她又极力否决这些。这只能来自于嫉妒。
    她的家庭不完美,不完美导致的缺失必须通过一些东西来弥补。
    “真是糟糕。”
    叶谦挠了挠头,没有去追赶林美月,管自己离开了校医院。
    只能回头告诉校方自己失败了。至于那些问题的答案,估计是没有答案的。
    而在楼梯尽头的拐角,有一名瘦弱的少女,坐在地上,孱弱地抱着自己的双腿,透亮的双目炯炯睁着。
    脸上是面无表情,但透露着哀伤。眼睛是干涸的,但比带着泪更让人心疼。
    她从小就哭过很多次,现在已经哭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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