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岳然快要疯了!
    这家伙到底要搞什么啊?
    诊脉都不会你好意思说自己是个医生?你好意思给人瞧病,你好意思在这儿吹牛?
    苏白衣这一波波的峰回路转,周士朴的心脏都有些受不了了。
    特别是袁可立,此刻都有种暴起杀了他的心思!
    一看惹了众怒,苏白衣赶紧赔了个笑脸,道:“咳咳,那啥,我这一脉的医术,看病不用诊脉,自有其他的诊断手段。”
    说话间往前走了几步,很不客气的往两位大人面前坐了下来,看着须发半白但目光却炯炯有神的袁可立,道:“望闻问切,都可以作为诊断的依据,袁大人不用怀疑小子的医术,您老人家只管回答小子的问题。”
    “好!”袁可立眼睛微眯,捻着坚硬的胡须点点头。
    “袁大人自从得了这消渴症之后,可有什么表征?”
    “嗯……”袁可立皱着眉头稍微思索一下,道:“初始并没有什么表征,只是随着病情加重,这二年显得胸闷气短,口干舌燥。”好似为了验证他说的话,袁可立顿了顿,抬手拿起桌子上的茶杯,细细的喝了一口,继续说道:“老夫这二年几乎茶不离身,可总也无济于事,总觉得口舌火烧一样。”
    “还有么?”
    “嗯,还有就是,腰酸腿疼,不知是消渴症所引发,还是因为上了年纪,抑或是经年老伤的缘故?”
    袁可立本是科举出身,后来巡抚登莱,带兵出海数次平定海患。不但牵制了后金在辽东地区的兵力,还臣服了琉球国。
    当然了,期间没少和辫子打仗,身上或多或少留下了旧伤。
    “腰酸腿疼,对,这都是消渴症引起的。”苏白衣低着头往袁可立凑近了一些,道:“袁大人请张开嘴,伸出舌头。
    啊……”
    袁可立一脸黑,但还算配合。
    舌苔燥红!
    基于上面的这几点病症,苏白衣几乎已经确定,这就是消渴症中的下消。
    可惜,汉武帝的方子恐怕是用不到了。
    “苏先生可能确定了?”
    一身黑袍的岳然悄然走到苏白衣身旁,微微低下头,一股腻人的幽香扑面而来,瞬间冲进了苏白衣的鼻腔,让他顿时热血沸腾。
    一缕秀发垂落,扫在他的脸上。
    那种感觉,那种味道……
    哈……
    苏白衣深深深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的使自己保持平静,道:“嗯,基本上可以确定了,不过,还要看看!”
    下消最重要的一个表征是尿,如果符合的话,基本上确诊没有任何问题了。
    “袁大人!”苏白衣的鼻孔有些发痒,但又舍不得将耳边的秀发拨开,只得忍住心猿意马,有些尴尬的说道:“恕小子无礼,这病症确诊,还需要取您一物!”
    “什么?”
    “是小解,呵呵,让大人见笑了!”
    “哈哈哈……”袁可立非但没有尴尬,反而十分畅快的哈哈大笑,道:“这有何难,早知道今日岳神医过来,我先前便备下了。
    后生,刚刚岳神医都说了百无禁忌,看你长的相貌堂堂,怎么做起事来扭扭捏捏,还不如一个丫头!”
    我呸!
    扭扭捏捏,不是怕您老人家尴尬么?
    好吧,等下我不扭捏,你老人家可别后悔。
    “去,将溺器取来!”
    袁可立一摆手,然后双眼盯着自己的儿子袁枢。
    因为刚刚就诊的时候,下人们都被赶了出去,刘氏是在身侧,可让儿媳妇端尿这事毕竟不太讲究,别人都是客人自然也无法支使。
    只能是袁枢了。
    古代孝比天大,袁枢就是心里有一百个不同意也的装成乐呵呵的样子跑过去,然后,让苏白衣吐血的事情发生了。
    这货跑出凉亭去端尿的时候,竟然还念念不忘带着高脚杯,一边走一边摩挲,好一个爱不释手。
    “孽子……”
    袁可立无可奈何的骂了一句。
    不一会儿,袁枢折身而来,不过这货倒也聪明的很,这次来的时候带了个下人,他在前面领路,下人端着一个瓷质的溺器跟在后面,不多时便到了亭子里。
    “你出去吧!”
    苏白衣将那下人赶了出去,然后,看着亭子外台阶下放着的半壶尿液,微微思索。
    黄色,但是不纯,黄色中夹杂在乳白,而且尿质粘稠,里面肯定含糖。
    然后,岳神医、袁枢、周士朴都围拢了过来,只有袁可立在亭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茶。他根本就不用看,因为整天看到。
    “应该没错了!”苏白衣点点头道:“看着色泽还有状态,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是下消,按道理来说,下消的溺液味道是甜的,若是有人能尝一下再次确认,就更好了。”
    “啥?”
    “啊?”
    “尝?”
    岳神医岳然感到一阵反胃,十三岁的药童直接抱着肚子去旁边呕吐了。
    其余人的反应各异,后面“噗”的一声响,苏白衣回过头,正好看到袁可立在剧烈的咳嗽。
    “这,这……”袁枢瞪大了眼珠子,看着苏白衣露出崇拜之色:“苏兄厉害啊,我听说以前的良医尝遍百草,没想到苏兄还有这番襟怀,能够如此为病人打算,日后定会成为无上名医,他日超越前朝李太医也说不定!
    来,兄弟一场,袁某亲自为你持溺器!”
    袁枢说完,就要躬身去端尿盆子。
    苏白衣的脸色顿时一黑,道:“袁公子要是这么说的话,苏某和你就真没啥好聊的了!”
    “怎讲?”袁枢问道。
    “咳咳……”苏白衣咳嗦两声,而后道:“君不闻南齐庾黔娄乎?”
    袁枢听了之后,肺都要气炸了。
    为何?
    庾黔娄是什么人?
    二十四孝中著名的尝粪忧心的猪脚,为了给父亲治病亲自品尝老父的粪便,发现是甜的,结果老爹没过三天就死了。
    现在,情形何其类似?
    苏白衣看着袁可立父子,心里呵呵笑:谁让你老小子说我扭扭捏捏不如丫头,哼!
    一秒钟之后,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袁枢身上。
    袁枢很不甘心,可又不能拒绝,毕竟和老爹的安危比起来,尝个尿液算什么?他眼珠子转来转去,最后落到了妻子刘氏的身上。
    想要老婆代劳,但又不能明说。
    刘氏当做没看见,眼睛瞥向了别处。
    “风萧萧兮易水寒,好,我来……”袁枢胖脸一红,倒有几分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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