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了外面的时候,看到一脸懵逼的周士朴,苏白衣顾不上解释,深吸一口气低声对他道:“周老,出了点紧急状况,晚辈先告退了。”
    说完,继续往外跑,弄得站在原地的周士朴一愣一愣的。
    如果一切安好,苏白衣肯定会找余家的晦气,最起码让余夫人当面赔礼道歉认罪,至于官府治不治罪倒在其次,那跟他也没啥太大关系,他要的是一个态度。
    可现在不成了。
    如果余慕瞳真的因为庇护自己弄得连生育功能都没有了,这会令他感到无比的内疚。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特别是封建社会大明朝的女人来说,没有了生育功能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没有了生育功能,等于下半生没有了依靠。
    至少,不少人是有这个想法的。
    苏白衣突然发现,内心深处非常急切的想要看到余慕瞳,然后当着她的面给出承诺。不能让一个为自己挡刀子的女人伤心。
    他苏白衣也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至于说二人之间没有感情,那没关系,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嘛!
    种种往事浮上心头,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余慕瞳为他的前程谋划,到第二次见面时她娇羞的表露心迹,再到最后一次见面时说的那个关于书生韦固和买菜女的姻缘故事。
    苏白衣突然觉得自己一直以来都是带着有色眼镜在看人,对,没错,确实是带着主观的因素去看待余慕瞳。
    余慕瞳是余家的人不错,但是她和余夫人、余珹有本质的区别,她追求的是幸福是自己的爱情,并不是那些世俗的东西。或许一开始只是被自己所谓的“才华”吸引,对于爱情的初衷或许没有那么完美。
    可是后来的这些日子,苏白衣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余慕瞳似乎真的爱上了自己。
    也是一个好女孩啊!
    苏白衣深吸一口气,这么一个好女孩,竟然因为自己爱面子想要找回场子,或者说想要让余家后悔而忽略,如果就此失去,无论对他还是对余慕瞳来说都是天大的遗憾。
    气喘吁吁的跑到同济堂,一把抓住正在楼上安静看书的岳然,大声问道:“余慕瞳到底怎么了,为何不告诉我?”
    岳然脸上微微一抽,道:“你轻点,弄疼我了。”
    自从来到归德府之后,还是第一次看到苏白衣如此惊慌失措的模样,所以岳然心里也是打鼓,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轻声道:“什么怎么了?”
    苏白衣道:“她是不是不能这辈子都不能生孩子了?”
    岳然这才明白过来他到底什么意思,无奈的点了点头,道:“是的,那一刀虽然没有对她造成致命的伤害,可在腰部刺入太深,导致胞宫受损,恐怕……”
    “那你为何不告诉我?”
    当时刚醒来的时候就问春烟余慕瞳是不是康复,得到的答复是康复,也已经回了余家。苏白衣记得当时问春烟的时候,岳然就在旁边,可她竟然什么都没说。
    岳然琼鼻微皱,将手中的书轻轻放在桌子上,“你坐下来喝口水,不要着急。当时余慕瞳醒来的时候我就将这件事告诉了她,她临走是一再叮咛不要让我将这件事告诉你,所以我才没说。”
    说完,她轻轻的起身,从抽屉里抽出几张雪白的宣纸放在苏白衣面前。上面写着几行小字,果然是余慕瞳的笔迹。
    余慕瞳当时不便说话,直到走的时候都是用书写交流,岳然心思缜密,便将她当时写的字条留了下来。
    苏白衣看到之后,便不再言语了。
    “反正你又不想娶她,她伤了胞宫对你也没有影响,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岳然将宣纸放到岳然面前之后,又回到书桌前。
    “对……”苏白衣深吸一口气,“之前我是那么说的,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从今天开始,余慕瞳的一切都与我有关,我要娶她!”
    这不是一时意气,而是苏白衣觉得作为一个男人应该有的担当。
    “等一等!”岳然叫住他,将手中一封粉红的花笺递了过去,道:“你自己看吧,余家小姐得知自己胞宫受损之后,便将婚约给退了回来,说是,她又不想嫁你了。”
    什么?
    苏白衣手微微颤抖,接过散发着幽香的花笺,慢慢打开。
    本来优美的文字之上,不知被谁用粗重的笔墨打了一个大大的x,格外显眼。
    她这是……不想连累我?
    苏白衣瞬间想通了余慕瞳的心思,果断的将婚书揣在怀里,深吸一口气道:“不是不想嫁我,她是怕累了我。可我苏白衣又岂是那种忘恩负义之辈!”
    说完,噔噔噔的下楼,从后院拉出一匹高头大马,翻身而上,骑着马快速朝余家跑去。
    到了余家大门,被两个门子阻拦。
    苏白衣二话没说,拍马直接冲了过去。
    如果按照平时的礼仪,今天能不能见到余家小姐还真是两说,别看余珹那老王八蛋说得好听,但真的要闯余家,余家不可能不要脸面的任他行走。
    果然,进门没多久,便又有十来个下人将他围住。
    “苏……苏先生!”
    虽然是余家的下人,可还是有不少人认识他的。
    “对!”苏白衣坐在马上,脸色阴沉的看着前面十几个下人:“我要见余家小姐,你们让开。”
    “拦住他……”
    一个好似杀猪的声音传来,然后苏白衣就看到了余家的女主人,余慕瞳的母亲一脸惨白的出现在后面的墙根处。
    “拦住他,不要让他进来,他要杀我!”
    “驾……”苏白衣轻拍大马,越过十几个下人正要往后继续行走,却看到余明玉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跑过来,拦在了他的身前。
    刚刚愣神的十几个下人现在也一同跑了过来,将苏白衣连人带马拦在路中间。
    “苏白衣,你好大的胆子。杀人竟然杀到我余家来了。”余明玉指着苏白衣的鼻子吼,不过却显得明显中气不足。
    “让开!”
    苏白衣从马上翻身下来。
    “不,不让!”
    “我特么让你让开!”苏白衣上去就是一脚,顺便从摸索出一条小型的电击棒,在被余明玉躲开一脚之后,拿着电击棒的手瞬间袭击上去,一下将余明玉击倒在地。
    “饶,饶命!不是我,不是我要杀你!”余明玉虽然被击倒在地,可这货竟然没晕。现在才见识到苏白衣“内家功夫”的强大,一时吓得六神无主。
    “那好啊!”一只脚踩在了余明玉的头上,苏白衣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那你告诉我,到底是谁要杀我,说出来我饶你一命,否则我这一掌下去,你明白?”
    “我说,我说,我说……”
    余明玉果断的举起啦双手,大丈夫能屈能伸,关键时候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胡说八道,你不要听他的,不要听他的,就是他,就是他,都是余明玉!”余明玉还没说话,那边靠着墙角的余夫人声嘶力竭的大吼起来,指着余明玉道:“是他找的人,邱三就是余明玉找来的,他虽然没说,但我也知道,他是怕你抢走了沈家的小姐,所以才,所以才要雇人杀你。那日他和邱三找我商议,我并未同意。”
    “原来是这样啊!”对于余家人的狗咬狗,苏白衣么有兴趣,只要有人为那日的事情买单,就可以了,不过这余明玉恐怕是真的参与了其中,“哦,这么说那日是他算计我,好啊,余夫人,将这余明玉送到衙门里定了罪,我将邱三还你。”
    苏白衣像踢死狗一样的将余明玉踢开,抖抖肩膀走到余夫人面前。
    “夫人,别来无恙啊。”
    “你,你,你别过来……”余夫人脸色苍白,一边摆手一边后退:“真不是我,不是我,都是他,是余明玉干的。”
    “我不是来抓你的!”苏白衣现在没有心情跟她扯这些,淡淡的道:“余慕瞳在哪儿?我来找她。”
    “后,后面……楼上!”
    看着苏白衣已经迫不及待远去的背影,余夫人一屁股坐在了墙根下。
    曾几何时,她坐在这个少年的面前,还是颐指气使的存在,曾几何时,眼前的少年弱不禁风,余家哪怕一个手指都可以将他碾死。
    可是如今,老爷从南京任上回家分析之后,她才明白。以前被他摒弃的准女婿,现如今已然长成了参天大树,成了足以和余家抗衡的存在。
    寂静的阁楼上,余慕瞳随便的坐在窗前,一个人托着苍白的脸,呆呆的望着楼北面的一株石榴树发呆,树上结满了火红的石榴,一个个一颗颗,沉甸甸将树枝压弯。
    自从上次刺杀事件以后,婢女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余慕瞳也无所谓,不要婢女,其实也挺好的。
    一个人,想睡睡,想起起,清静!
    “吱呀……”们被打开了,似乎有人从门外蹑手蹑脚的走进了。
    余慕瞳身上就穿了一件薄薄的丝袍,抱着膝坐在窗前的桌子上,头也没回,任凭风吹着她凌乱的头发。
    “东西放下就行了。”虽然没有回头,也知道这是有人给自己送吃的来了。
    自从知道那次刺杀的真相之后,余慕瞳就没有和母亲说过话,回到余府之后也没下过绣楼一步。
    来人没有说话,只是一只温柔的手将她的手牵起。
    她回过头,脸带惊喜和激动,浑身都在颤抖:“苏,苏郎……”
    “跟我走……我要娶你!”苏白衣微微用力,将余慕瞳拉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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