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出京师!”
    “苏白衣此人绝对不能入朝堂!”
    “乡野鄙夫,狂妄无知没见过世面,蒙骗陛下乃是十恶不赦之罪!”
    ……
    群英激愤,可面对问题的时候,又开始束手无策了。
    苏白衣虽然可恨,可这家伙现在在英国公张府,谁特么没事敢带着人朝英国公家里闹事?那还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些和大明共始终的所有国公中,只有英国公一家始终受到皇恩沐浴。
    当年魏忠贤得势的时候尚且不敢动英国公,他们也只是学子,后面还站着家族,不能不考虑这个问题。
    “怎么办?”
    “要不派人将他激出来?”
    “哈哈哈!”郭民笑着道:“不用激他,我知此时苏白衣并不在英国公府上,咱们正好瓮中捉鳖,打他个出其不意。”
    |“郭兄,那这苏白衣此刻在……”
    “董府!”郭民笑了笑,似乎对苏白衣的行程了如指掌,自信的从座位上站起来,道:“礼部尚书董其昌府上,咱们一起去陈情,董大人也不能护着他。”
    “对,走!”
    “走!”
    英国公是勋贵,一家没有读书人,世代承袭爵位,当然了,既然是勋贵,家里的纨绔子弟肯定不是一个两个,招惹了这样的人家,八成要被人家打断腿。
    但是董其昌就不一样了。
    首先,董其昌是个读书人,读书人知书达理,面对这么多学子他官再大也没办法压人。当年老家被炒的时候不就是这样么?
    所以一听说是去董其昌府上,所有的人都开始激动了,一个个像即将上战场的斗鸡一般,抖擞着精神出门,可神气却没有坚持两秒钟,就被外面的寒气给驱散。
    其中一名身材不算高大的学子也跟着出来,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去董府闹事,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宿舍中,除了他还有另一个书生打扮的家伙,这货四十来岁,各子不高皮肤黝黑苍老,猛地一看像是个老农一样,不过身子倒还壮实。
    “叶兄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那汉子看到叶平阳之后将手中的书合起来,有些奇怪的道:“这不刚上课么?”
    “今日不用上课!”叶平阳回答道:“徐兄,可听说过苏白衣此人?”
    徐兄皱了皱眉头,沉思了一会才道:“听说过。”他起身从自家的包袱里拿出一块半斤大的肥皂,道:“据说这肥皂就是他做出来的,是归德府的一个奇才,日后有时间自然要去拜会一下,毕竟这肥皂可是帮了我不少忙。”
    他整日在外风餐露宿,衣服脏了是个很大的问题,自从有了肥皂之后,却可以轻松的解决一切,给他的旅行带来了说不出的便宜。
    “叶兄,要我说你家业不缺吃喝,在国子监混下去也没什意思,倒不如跟着我走遍天下,你是不知,天下锦绣山河之壮丽,哈……”徐兄做出一个沉醉的样子。
    叶平阳苦着脸道:“能不能见到山河壮丽我不知道,但我爹肯定要把我的腿给打断。哪像你,你爹爹走的早,从小一个野孩子没人问。
    行了,不多说了,苏白衣此刻在董其昌府上,国子监的学生都一起跑过去找他麻烦呢,你要不要去?”
    “苏白衣在京师?”徐兄大吃一惊,然后眼中异彩连连:“那说不得要结实下这位奇人异士。走,去看看!”
    ……
    皇宫,平台偏殿!
    曹化淳轻轻的走到正在聚精会神的看奏疏的崇祯旁边,低声喊了一声:“陛下!”
    崇祯将奏疏下拉,露出半张脸问道:“何事?”
    “小事!”曹化淳笑着道:“刚刚骆大人传来消息,说是国子监的百十个学生,一起跑过去找苏白衣麻烦了。”
    锦衣卫无孔不入,国子监中很多名门之后,肯定是重点监视的对象,所以一有任何风吹草动便会传入宫里。
    “什么?”崇祯一惊,将手中的奏疏直接拍在桌子上,起身到:“令骆养性,调集锦衣卫二十人,给朕驱散!”
    “是,陛下!”
    “哦不,等等!”崇祯皇帝刚刚太急没把话听清楚,或者虽然听了但是没有仔细想,现在站起来上层的空气比较好,吸了两口之后脑袋瞬间清醒,这才知道学子们去找苏白衣的麻烦或许不是去打群架的:“他们是去……”
    “恐怕少不得一场文斗了!”曹化淳小眼睛中充满了异彩。
    “哦!”崇祯也来了兴趣,道:“好嘛,上次归德府苏子火神台证道,据说马拉半球三十八匹马才将两碗大气拉开,这种场面朕无缘得见,今日便不能错过。
    这样,苏白衣现在人在何处?”
    曹化淳一边从椅子上拿起厚重的裘衣给皇帝披上,一边道:“在董其昌家里。”
    “调二十锦衣卫扮成学子陪朕一起去。”皇帝穿上裘衣,想了想又道:“对了,太子在哪儿?将他一起带着过去看看,希望苏白衣不会让朕失望!”
    ……
    国子祭酒刘文权回到国子监之后,没看到一个学子,等下人过来禀报的时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时间大为上火,手中的茶杯连续甩了三个之后,才沉默着坐在椅子上。
    护卫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人,要不,小的找人将那些学子给拦下来?”
    “不必了!”刘文权摆摆手,眉头微微一皱:“他们虽然胡闹,不过这个苏白衣也给给他点苦头尝尝,否则他还真不知道大明的天是黑的还是蓝的?
    对了,备马,大人我也要过去看看,苏白衣如何应对这些举子!”
    “是!”
    ……
    孙承宗刚刚回到家,丫鬟帮着他将朝服脱掉。他却搓着手叮嘱丫鬟:“衣服脏了要洗,千万别再用棒槌捶打了,咱们家买了肥皂,那东西好用。”
    安排完丫鬟,那边门子又跑过来,跪在地上砰砰砰磕了几个头,声音很是洪亮的说道:“老爷,国子监出事了!”
    “什么事?”孙承宗坐在椅子上端起一杯茶水。
    温体仁被训诫退走,徐光启成为内阁首辅的可能性最大,那重新廷推阁臣入阁的事情也就不远了。
    论资质和资历,他孙承宗早年便是天启帝师,如今虽然已经改朝换代,但是也该轮到自己入阁了。
    通过这几年的相处,他能明显感到小皇帝对他的态度好像还不错,加上皇帝本是也算是个明君,一展抱负就在当下,若是能入阁的话,自然当仁不让。
    国子监出事,不归他管。
    可现在风口浪尖的关键时刻,无论什么事都能影响到他的前程。
    “听说太学里的学生,一百多个,都吵着往董府去了,说是要找苏白衣算账。”
    “什么?”孙承宗差点将嘴里的茶吐出来,有些心急的站起身子,道:“更衣,安排人跟我去董府,现在就去。”
    皇帝陛下对苏白衣这么重视,如果万一出了事,那就是天大的事了。
    同一时间,不但是刘文权和孙承宗,别的各部门大佬以及阁臣也都陆续接到消息。不过躲在暗地里看热闹的多,去解决问题的少。
    所以很多人避之不及,就没有去。
    但也有不少人因为对苏白衣感兴趣或者其他原因,冒着风雪赶了过去。
    ……
    董府!
    书房中。
    苏白衣在这里已经连续看了不少字画,可回过头一瞅,好嘛,袁枢这货的眼珠子还在那幅没有完工的《关山雪霁图》上。
    “世伯,伯父!”袁枢猥琐的笑着,看向董其昌的眼神中充满了我是小袁袁您老人家一定要爱护我的意味,甚至有些卑微的恳求道:“小侄实在是喜爱这幅画,不敢奢求赐予,能不能借我看两日?”
    “不行!”董其昌断然拒绝:“这画老夫还没做完,怎能给你?再说了,这可能是老夫此生最为得意之作,可是要带进棺材板的。”
    他的画很多人喜欢,但那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自己也喜欢。
    没到夜深人静的时候,董其昌都会将自己的作品挂起来,啧啧有声的欣赏半夜,然后再低声自夸两句:我怎么画那么好呢?
    这一幅画,是他毕生最为得意的作品,别说袁枢,就是袁枢的老子袁可立来他都不一定赠与。
    “苏先生可有喜欢的,有喜欢的老夫送你一卷!”董其昌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每一个来这里的人,谁不想从自家这里拿幅画回去。
    但,苏白衣是个例外!
    他真不想!
    画是好,可老子是个粗人欣赏不了,我要了就是浪费,要他干嘛?
    “都很喜欢,但小子不懂保存,恐暴殄天物,您老人家还是给伯应一卷吧,他懂收藏!”苏白衣笑着朝董其昌拱手致谢。
    “你不要?”董其昌愕然。
    “呵呵,只是怕辜负大人一番好意而已。”苏白衣实话实话。
    “这幅《夏木垂阴》乃是老夫年中所作,念你救袁大人的份上,就送与你了,切莫推辞!”董其昌将一副立轴卷起来塞给苏白衣。
    苏白衣也无法再次拒绝,赶紧拱手行礼:“那小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正说话间,外面一个白胖胖的管家跑过来:“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国子监学生,小的拦也拦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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