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细雨拖着病体,全身乏力,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房门开了一道缝隙。
    通过狭窄的门缝,陈细雨朝外探视,由于天黑又是下雨,陈细雨没有看清什么,只模模糊糊的看见一人不断的拉马进驿站,那马好像不听使唤,僵住不动,只顾嘶叫。
    同样看到这一幕的还有尹虎和萸小婵,两人开了门,朝外看着。
    陈柔雨有点急了,要是别的马,陈柔雨说不定早就放下不管了,只是,这匹马是爱马,是陈柔雨亲手接生,又看着它,照顾它长大的,相处多年,不免有点感情。
    不过今天,它如此不懂事,让陈柔雨十分气愤,在情急之下,陈柔雨顾不上什么感情,当即抽马,马嘶叫的更加厉害。
    陈细雨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使出浑身力气,将门打开,迈着轻飘的步子,出了房门,站在房檐下,使尽全力,用最大的声音,制止打马的人道。
    “快住手。”
    虽然马叫声很大,但是打马的人还是听到了身后房檐下传来的女声,她停下手,转身看去,看见一个年轻的有些站立不稳的女子,天色漆黑,看不清是谁,不过,听声音有点耳熟,陈柔雨挂念妹妹心切,朝前走了几步,希望能看清这女子到底是不是妹妹陈细雨,陈柔雨前行没有说话,但陈细雨紧接着,用虚弱又疲惫的声音,劝阻道。
    “你……你这样打马……是……是没有用的……马就如人的一样……要善待它……它才会……”
    细雨说着,整个人有气无力,连眼皮都差点抬不起来,只眯着眼,神情飘忽,当细雨说到这里的时候,陈柔雨已经走近,她一眼就看出是妹妹细雨,激动的喊道。
    “妹妹!”
    细雨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妹妹,立即想到了姐姐柔雨,这才缓缓抬起眼皮,一见,真的是姐姐柔雨,立即道。
    “姐……”
    姐姐还未说全,细雨眼皮一沉,闭上双眼的同时,整个人倒了下去。
    柔雨眼疾手快,立即扶住了细雨,又看了一眼嘶叫的马,不知道这马今日怎么了,不管它如何,看样子只能随它了,毕竟马是不能跟妹妹相比的,柔雨只好在心里舍弃马,转过头,将妹妹扶进房内。
    尹虎和萸小婵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看着柔雨将细雨扶进房内,两人离柔雨和细雨有些距离,对两人的说话,尹虎和萸小婵没有听见,只认为柔雨是过客,好心帮细雨而已。
    见柔雨帮细雨,而且两个都是女孩,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所以,接下来也就没什么好看的了,尹虎和萸小婵退回了房间,关上门。
    在房间里,尹虎和萸小婵就此事聊了起来,这一聊,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
    柔雨将细雨扶到房间后,在漆黑中,她发现火堆边铺着一些干草,于是,将妹妹细雨轻轻的放在上面,看着妹妹,柔雨伸出手,摸了摸妹妹的脸,满脸都是冷汗,又摸了摸她的额头,有点烫,不用问,定是冒雨赶路淋湿生病。
    细雨在迷迷糊糊中不断的哆嗦着,口中不停的呢喃道。
    “好冷,好冷,好冷……”
    柔雨环顾四周,见身边的火堆只剩下的灰烬,立即,取了身边的干草和木柴,希望重新点燃火堆。
    ……
    雨渐渐下大了,夏天的雨就是这样,忽大忽小,忽停忽始的,下雨的时候,也时常伴随着闪电和雷声。
    正是因为闪电和雷声,才是夏雨的特别之处,至少闪电和雷声是其它季节所没有的。
    ……
    乌村驿站,雨水顺着房檐滚滚落下,好似一条细线一般。
    在驿站的一处房间里,怀良见独孤怀去阳村处死七八万将士,伤心了好久好久,他在伤心中,感到心灰意冷,感到对不起这些将士,对不住圣王陛下的临终嘱托。
    怀良决定自杀。
    他拿定了主意,准备悬梁自尽,这个方法是不错的,至少没有回旋的余地。
    若要选择割腕自杀,说不定,割腕后不想死,大可以包扎伤口,但是,悬梁自尽就不行了,整个人无法呼吸的被悬在半空中,不想死也没办法。
    所以,悬梁自尽能很好的贯彻人对死的决定。
    ……
    怀良脱下身上的衣服,将其撕扯成条条短布带,然后拼接成长带,起身走到房梁下方,将布带扔向房梁。
    很成功!
    布带通过房梁垂下。
    怀良用手抓了抓布带,用力往下拽了拽,发现悬在房梁上的布带很结实,然后,怀良搬来一个凳子,放在布带下方,人抬脚,站在了凳子上,抓住布带,在合适的位置上,将布带打了一个死结。
    闪电四起,雷声轰隆。
    怀良看了一眼房外的雨景,希望能想起点什么,却发现什么也想不起来,或许是了无牵挂,于是,将头伸进了结套中,腿踢翻了凳子,脖子一紧,呼吸立即困难,整个人在半空中挣扎起来。
    垂死挣扎,一种本能的挣扎。
    就在怀良因缺氧而翻白眼,脖子似要被勒断之际,一道雷声响起,房梁“咔嚓”一声而断。
    怀良从空中摔落下来,原本就有伤在身,这时被这么一摔,自然疼得要命,但还不至于要命,不过,跟眨眼间就要命的无法呼吸相比,后者自然严重的多。
    怀良急忙解结套,当结套一松,怀良啊的一声,大口呼吸起来。
    的确,上吊是不容易的,死也并不是一件舒坦的事情。
    ……
    怀良一直躺在地上缓气了很久,也想了很久,他之前不怕死,但是现在上吊一次后,他怕死了。
    也许,只有经历过死亡的人,才知道死亡有多可怕,怀良要不是房梁断了,他早就死了,可以说,怀良已经历了死亡。
    从死亡里逃生的怀良,开始怕死了,怕死的人自然是不会再自杀的,甚至连自杀的念头都不会有。
    不过,人,一旦怕死,一旦没有自杀的念头,便算是苟且偷生,对生活也就失去了任何希望。
    心灰意冷,是绝大多数人的心理反应。
    怀良也不例外,他心灰意冷,心已经死去,苟且偷生而活,毫无目的而活,他从地上爬坐起来,垂首呆坐,像是被阉的狗。
    老狗!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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