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灵宫的宗门重地。
    这是一片位于苍玄山脉主峰之上的特殊空间,它不存在于这方天地中,而是开派祖师们以大神通手段开辟出来的小世界,宗门最为重要的传承都在这里,众多太上长老们同样在这里隐居潜修。
    既然是重地,当然就不是外人能随意踏足的地方,除了那些修为深厚的长老们,就只有核心弟子才有这样的特权了。而且一年中仅有不多的几次机会,时间也不会太久,当然掌教至尊的传召不受此限制。
    秦璐妍在老祖宗的陪同下,初次踏足此地,感觉确实有几分震撼。说是小世界,其实方圆也有近万里了。
    瑞气升腾、霞光万道,洁白的祥云层层叠叠,簇拥着中间一片灵气盎然的大陆,高山峻岭、平原河流、湖泊丘陵等诸多地形都不罕见,无数的华美宫阙坐落其间。大陆之上,万里高空,一轮皎洁的圆月当头朗照,无量清辉洒落下来。
    山川河流间,不时可以看到峨冠博带、羽衣纶巾的修士们游山玩水,泛舟湖上,弈棋论道,品茶饮酒,谈笑风生。
    “这里面的灵气,非常浓郁,几乎就是天地间最为纯粹的精华了,如果老祖您常年在此潜修,应该会对伤势有些帮助吧?”秦璐妍感应着周围的环境,说着。
    秦苍云摇摇头:“没什么用的,我那是大道之伤,获罪于天,什么样的灵药福地都不管用。除非是……算了,这个对你说也没什么意义,还是别问的好。”
    秦璐妍眨了眨美眸,心里对他的过去有了明显的好奇,这位老祖宗早年应该也是个非常不安分的性子,指不定干出了多少惊世骇俗的事情呢。
    在大陆上最高的那座山峰之巅,一处相对普通的殿堂中,秦璐妍再度看到了掌教至尊,以及另外几位核心长老,上次见到的那个对自己表现出些许敌意的女性长老也在。
    洛雯,羽青阳,空远明都已到场,她居然是最后一个赶到的。
    尤其是那个羽青阳偷偷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好像猛兽打量美味猎物的眼神,又仿佛超级守财奴看到了一座金山时的眼神,总之是令她极度的不舒服。
    秦璐妍心里微微冷笑,这家伙似乎对自己也是有了某些想法,可是他的那点修为似乎根本不够看吧?如果不是顾忌到这么多大人物在场,她不介意现在就费点时间修理这家伙一顿,让他真正明白自己的斤两。
    掌教至尊并未多说什么,淡然道:“开始吧。”
    毫无征兆地,一棵九尺九寸高的小树出现在殿中,似黑非黑、似白非白,所有的叶片都是完美的圆形,紫气升腾,流光溢彩,混沌光华在其间闪烁,浓郁的天地道韵自树体上弥漫开来。
    “这是开派祖师传下来的镇教之物,据闻是某件至宝上脱落下来的一截残体,至于它的来历……不说也罢,你们只要随意选择一条枝条或是叶片,将自己的一点本源精气灌注进去就行。”掌教至尊说明道。
    秦璐妍看了看另外三个核心弟子,没有先出手的意思。
    于是洛雯上前一步,抬手握住了小树上垂下的一根枝条,按照掌教至尊的提示注入本源精气。
    几息之后,一团巴掌大小的淡金色神鸟虚影在她的头顶浮现,略闪了一闪便化作星星点点的光雨洒落下来,融入她的体内消失不见。
    掌教至尊微微颔首,淡然道:“下一位。”
    羽青阳接着出手,这次出现的是一头雷光缭绕的神兽虚影,几息之后消失,看起来和洛雯的层次差不多。
    轮到空远明出手时,头顶冉冉浮现出一团人头大小的白莲虚影,轻盈转了三转,点点缤纷光雨垂落,将他的身影笼罩在其中,十几息之后才消弭于无形。
    掌教至尊略显惊讶地看看他:“居然是真品灵根,气运也相当隆厚,很好,努力修持,将来长生有望,大道可期。”
    “谢掌教夸奖。”空远明微微行礼致意,松开手退到了一边。
    秦璐妍诧异地看看这位以往低调得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弟子,据说他是来自某个神秘的世家,和自己是同一批入门,如今居然能够展露出如此惊人的根基底蕴,可见真有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现在就剩下她自己了,见到几位大人物的眼神看过来,秦璐妍默不作声地移步过去,玉手轻轻握住了某条垂落下来的树枝,然后一点微不足道的本源精气从她的掌心渗出,被那枝条毫无阻碍地吸收进去。
    说实在的,她很不愿意在这众目睽睽的场合下进行这种测试,简直是毫无隐私可言,一旦他们中间的某个人管不住自己的嘴,泄露只言片语出去,将来自己的麻烦又要多出一大堆。
    周围空间中的灵气忽地剧烈波动了一下,旋即秦璐妍就感应到与这不知名的奇树之间产生的某种奇妙悸动,那是一种与道相合、直面天地大道本源的神奇感觉,玄之又玄、无可描述。
    一朵混沌色泽、形如庆云的光华在她的头顶浮现,旋即翻涌着不停变换形状,无可名状的威严弥漫,霞彩氤氲、云光璎珞,真龙、离凰、饕餮、睚眦等太古神兽虚影交替浮现,又有日月星辰变幻,万物生灭交替,阴阳轮回消长……
    殿中的众人被这闻所未闻的异象惊得目瞪口呆,以至于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识海深处的神秘铜鼎一震,秦璐妍突兀地松开了枝条,没有让这异象持续下去,否则还指不定后面会出现些什么惊世骇俗的变化。
    当她松了手之后,头顶的混沌庆云果然渐渐消停下来,化为大蓬光雨轻盈地融入她的体内,一股纯之又纯、莫可名状的力量弥漫在体内,然后被那神秘铜鼎尽数吸收进去。
    看起来似乎是鼎灵得到了某些好处,不过秦璐妍现在也不明白,只有等回去后再询问它了。
    殿中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着她,仿佛那根本不是一位绝色少女,而是域外降临的太古天魔一般。
    最后还是秦苍云咳嗽一声,打破了沉寂:“掌教,这事情,得好好想个章程出来才好……”
    掌教至尊如梦初醒,抬手一挥,洛雯,羽青阳,空远明三位核心弟子登时倒地昏迷过去,他们的身份还不足以参与讨论这等宗门大事,因此被掌教以无上神通抹去了这一段记忆。
    “今天的事情,是宗门至关重要的绝密,谁也不得对外透露只言片语,违者以叛门大罪论处!”
    他盯着在场的核心长老们,语气已是前所未有地严厉:“我提议,诸位必须就此事以自己的魂魄发下本命誓言,大家可有意见?”
    “我没有异议。”秦苍云当即道。
    “附议。”
    “附议……”
    在场的长老们明白轻重利害,纷纷表态同意,莫妃媛尽管有着自己的小心思,但这时候也不好说什么,只得道:“掌教所言甚好,我没有异议。”
    于是在掌教亲自见证下,众长老共同立誓,完了之后才开始讨论下一步议程。
    “我提议,可以考虑立秦璐妍为本门圣女,地位权柄与核心长老等同,今后宗门应该给予全力培养。”另一位女性长老苏纤纤出言道,并有两三位长老附和。
    掌教似是有些意动,沉吟着没有立即表态。
    莫妃媛心中大急,赶紧道:“苏长老此言不妥,我璇灵宫过往并无立圣女的传统,此例不可轻开。”
    大陆上的诸多道统中,圣女这个头衔并不罕见,譬如元霆大陆的神女宫,极冰之洋深处的万星岛,地底魔域中的暗魔门等一些知名的顶级道统都有圣女,有的还不止一位。
    圣女的身份自然非同小可,通常就是作为下一代掌教的预备人选,地位与核心长老相当,拥有极大的权柄。而且大多数情况下,圣女是不会嫁人的,不用为了宗门利益承担联姻的义务。
    如果苏长老的提议获得通过,莫妃媛的打算就彻底落空了,她还想着让自己后人娶了秦璐妍当道侣呢。如果这丫头成了圣女,身份地位立时与她这个长老相当,羽青阳哪还有半分机会?
    “传说中的鸿蒙圣品灵根,难道还不足以为之破例吗?我璇灵宫的规矩就这样死板不成?哪怕是开派祖师重临,也不会反对这样的提议吧?”秦苍云淡淡地道。
    莫妃媛涨红了脸道:“你也明白这只是传说,真正的鸿蒙圣品灵根是什么样,我们谁都没亲眼见过,仅凭典籍记载所述,怎么就能肯定她一定是?”
    “再说她一个入门没几天的小丫头,什么东西都不懂,就让她拥有比肩核心长老的地位权柄,参与宗门机要,她做得来吗?”
    这话倒是勾起了几位长老的顾虑,他们虽然不反对全力培养秦璐妍,但是让她现在就成为和自己一样身份的存在,无疑会分薄他们手中的权柄。
    “那你想怎样?如此难得的苗子落在我璇灵宫,这可是万载不遇的大机缘,难道什么待遇都不给吗?”苏纤纤不悦地道。
    顿时,一众长老们就此事各抒己见,吵得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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