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情况之下,拖得越久越对自己不利。只有想办法把公孙像第一轮论战一样,在双方短打的时候直接攻击逻辑核心,才有一丝取胜的机会。
    公孙长整暇以待,随时准备迎接沈清明的攻击。
    必须要找到公孙长的漏洞,与其针尖对麦芒的盲目进攻,此时莫不如引蛇出洞,等待公孙长自己把弱点亮出来。
    想通了这点,沈清明看向公孙,露出了一个疼痛难忍的表情。
    公孙长的眼神相比于之前,有所变化。不知道他上钩了没有。
    “抛开神是否存在这一点不谈,我们来讨论一些更加实际的东西。”公孙长讨厌的把手指头伸出来,在面前晃来晃去,“在现在的国际社会之中大部分的发达国家都信仰宗教,可见宗教对人类社会还是有重大贡献的。”
    沈清明反问:“我没有看出来两者之间的联系。”
    “宗教的戒律可以对人起到约束作用,让信徒的心中有所敬畏,他们的行动更有底线。”公孙长道,“具有更加高尚的品格,因此整体的文明程度更高一些。”
    机会来了!
    沈清明说:“诉诸于道德?”
    公孙长点头称是:“我认为宗教信仰对人的道德水平有益。”
    “啧啧啧,公孙长,你这是在自掘坟墓啊。”沈清明还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说:“你是我的投影,那么你应该明白东亚文化吧?”
    “这个是自然。”
    “我们之所以遵守道德行事,是因为遵守道德我们可以更好的生活,让内心愉悦,成为一个大家认可的人,退一万步讲,遵守道德起码会让我不违法。”沈清明说到这里,深深的呼吸了一下,接着说,“但是宗教徒遵守道德,却是因为有一个神灵在监视着自己。你明白这个是什么概念吗?”
    “什么概念?”
    沈清明尖锐的指出:“无神论者遵守道德是自愿的,而宗教徒遵守道德,是因为背后有奴隶主正在拿鞭子随时准备鞭笞他们。”
    “可恶。”公孙从牙缝里面挤出来两个字。
    沈清明说:“这根本不是自发的美德,而是被强迫的善良。一旦奴隶主要他们做坏事,这群奴隶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做。这和真正的底线,根本是南辕北辙的事情。”
    公孙露出了难堪的表情,沈清明犹豫了一下要不要继续追击,又果断的放弃了追击的想法。
    他说:“说到底,没办法证明自己真神存在的宗教,就像是无根之萍,随便怎么说都改变不了欺骗的本质啊。”
    “神迹。”公孙长抛出两个字来,“众教典籍之记录着无数神迹,当今科学无法解释,除了神灵的存在之外,又应该怎么解释?”
    沈清明刚要说神迹只不过是虚构出来的,却想到了一个极为致命的问题,这个问题一旦提出,自己的努力都将化为泡沫。
    因为这个世界啊,的确有神迹存在。无论是死地,心之绝地,还是自己——都是神迹的证明。在自己的潜意识里面,自己也是把马良当作神仙看待的。
    公孙长不再说话,就这样默默的注视着他。无须在进攻了,这个话题就会是胜负的关键点。
    如果这个话题放在一年前,沈清明自然可以回答神迹是瞎编的,但是现在作为天师的他,是说不出口的。
    因为这是自己力量的来源。
    沈清明闭上双眼,开始追思自己的力量来源。
    力量的来源......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还是和马良见面的时候吧?
    那时候自己随随便便就出卖了自己的灵魂,换来了语言的力量。
    马良他是怎么解释的这力量?言之歧路,何去何从。
    现在自己来到分岔路口了吗,是与不是,应该怎样做出抉择?
    是彻底推翻天师的定义,还是另寻他法?
    自己真正理解过这句话的含义了吗?歧路,应该通向何处?
    语言的力量,应该如何驾驭?
    语言,这是最纯粹,最简单的力量。也是超乎一切体系之外的力量。语言的力量并非是借助于外力,而是来自于内心。
    所谓的神迹,是来自心中的力量。而不是他人的垂青。
    “所谓的神迹,无非是......虚假的寄托。”沈清明睁开双眼,目光锐利如同初醒之龙,将公孙长逼到了死角,“真正的力量,来自于人的内心。”
    “天师.....你们的存在.....”公孙长被沈清明压制的支支吾吾。
    “天师的力量,来源于对规则的运用,而不是神仙的赐福。”沈清明说,“改变规则,是人自身的手段,就像用木柴产生火焰,用堤坝阻拦洪水一样,只是天师们采用的手段超出现代人的理解而已。”
    公孙长默然不语。
    “真理的步伐是无限向前推进的,现在视作神迹的东西,日后也会被揭示出其中的原理。失去了神秘面纱的我们,也会成为书中记载的杂耍艺人。”沈清明说道,“但是,我们绝不会向无法理解的一切俯首称臣。这,就是身为天师的尊严!”
    话音刚落,公孙长仿佛参透了什么似的,惨惨淡淡的说了一句:“你赢了。”
    “这样就结束了吗?”沈清明问他,“还没有到最后时刻,你还有可以用的辩术。”
    公孙长说:“不,我只是你的投影。”
    沈清明说:“这个你不是第一次说了。”
    “我拥有的才能,是从投影结束就已经固定了的。”公孙长惋惜的说,“但是你却在不断进步,就在刚才你已经达到了一个我不能触及的水平。尽管没有除掉你的心魔,但是你却在论战之中,做到了超越心魔。”
    “嘿嘿嘿。”沈清明傻笑,“听起来很厉害哦?”
    公孙长说:“暂时而言是这样,但是你的心魔迟早会再度追上你的,到时候你只有变得更强大才能获得胜利。你有信心不断的胜利吗?”
    沈清明老实的摇摇头,说:“没有。”
    公孙长没理他的回答,自顾自的说:“无论你有没有必胜的把握,我都是会再来找到你的。”
    “翘首以待。”沈清明扬眉道,“我的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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