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行娘和尹一娘同时摔倒在地。
    焦大嫂拍拍手里包袱,得意洋洋笑起来:“尹家的钱早就该拿来了。”
    说着向外走去。
    尹一娘欲冲上去:“你把钱还给我!”
    “算了,一娘,”焦氏拉住尹一娘,“给她吧,不然她不会让你留下来的。”
    “外公外婆也不管管他!”尹一娘不忿。
    焦氏默默。
    父母还要靠儿子养老呢,如今儿子伤了,不能赚钱了,哪里敢管儿媳?
    “娘,你同意我留下来了?”尹一娘兴奋。
    焦氏无奈点点头:“先住几天,住几天就回去。”
    ……
    ……
    午间,病人较少的时候,保安堂来了一个妇人。
    三十岁的年纪,衣着朴素,模样儿也质朴。
    妇人怀中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男孩子病殃殃的,发了烧,还刚刚吐过。
    焦生给妇人的孩子看治。
    因为男孩子病情严重,焦生不放心,让焦娇去把舒吭请出来。
    妇人见到舒吭“呀”了一声,脸上现出惊喜神色来。
    “娘子,是你啊!我可找到你了!”
    听着妇人的话,焦娇奇怪道:“这位大婶认识阿莺?”
    妇人已经向舒吭下跪了:“娘子,您还记得我吗?当初我签了卖命契给您,您治好了我家孩子的病……”
    妇人指着墙角窄窄床上躺着的男孩子。
    焦生正在那里替男孩子检查。
    “娘子,遇到你可太好了,我家孩子真有福气,每次生病都能遇见神医娘子您。”
    焦娇对于妇人的话,冷哧一声:“如果真有福气就不该生病。”
    焦娇小声嘀咕无人在意。
    舒吭走到妇人跟前仔细辨认了一下,她想起来这是之前回郴州途经幽州城外看治霍乱之时,曾签了卖命契为自己儿子求治的妇人。
    “娘子,你想起我来了吗?”妇人憨厚的笑容含着求助意味:“娘子,您看看我家孩子吧。”
    舒吭将视线投向床上的幼童。
    焦生已走了过来,呈上自己开出的药方。
    舒吭也检查了幼童病况,提笔加了一味药后将药方递给焦生,转身看着那妇人。
    妇人从怀里掏出一张寻人启事来,道:“娘子,我本是到郴州茭阳寻娘子你的,可是到了郴州便看见了这个。”
    舒吭接过那寻人启事一看,上面画的是自己的画像。
    原来周崇智到京师得知舒吭已经离开了外祖家,可又没有回尹家,尹老爷和姑夫人便着急得在整个郴州张贴了寻找舒吭的寻人启事,鲁宁各地都有派人去寻。
    “没想到娘子你人在鲁宁啊。”
    妇人很是欣喜。
    这妇人既然看得懂寻人启事必是识字的。
    舒吭拉过妇人的手写道:“你找我何事?”
    妇人脸上质朴笑容添了丝不好意思,道:“娘子你忘了吗?我们签过卖命契的,你救活了我的孩子,我理当兑现契约上的协议,从今往后为娘子你效命啊。”
    舒吭一颤:契约精神多少饱读诗书的有识之士都未必拥有,这妇人竟然拥有。
    舒吭看眼前妇人的神色充满由衷敬意。
    “娘子,从今往后我为你效命,当牛做马,为奴为婢,听凭差遣,娘子觉得可好?”
    “好。”舒吭在她手上写下简洁一个字。
    ……
    ……
    三日后,妇人的孩童病愈,舒吭决定回郴州去,但是留下焦生。
    焦娇欢喜不已,摆脱这个不知道是妖魔还是鬼怪的哑巴对她而言无疑重见天日,然而焦生却不舍。
    舒吭将一本手抄医录交给焦生。
    保安堂的名气才刚刚打开,焦生不能离开,可是没有舒吭,他一人留下终究不安心虚,没有底气。
    而舒吭早已想到这一层。
    这几月来,她一直笔耕不辍,将自己所知的寻常病症症状和药方皆都写下。
    “你好好研读,不懂之处勤做笔记,待我回来时我再考验你所学如何,医术开可有精进。”
    舒吭写下嘱咐。
    然而焦生心中所系并非这一样。
    “阿莺,你一人回去,我不放心你,素雪不在你身旁,我如果再不在的话……”
    舒吭笑着指了指一旁的妇人。
    好吧,焦生不再言语。
    阿莺做下的决定,谁还能改?
    “阿莺,你放心,我会认真好好研读你的杰作的。”
    焦生抱紧了那本舒吭的手写稿。
    ……
    ……
    西北,大战已经三天三夜。
    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然而,大周的军马却始终未能再进一步。
    战壕里,兵士们一脸黑灰尘土,看得出来作战艰辛。
    “大哥,为什么平大人不让我们用娘子教授的阵法?”夏添宇问陈晞。
    陈晞道:“娘子让我们一切听从平大人指挥。”
    大哥听娘子的,他们听大哥的。
    揽月台兄弟们有这样的共识。
    营帐内,楚长秦问怀化中郎将:“何时能攻?”
    “再熬一日。”怀化中郎将答。
    这一切都是哑女锦囊中写好的嘱咐。
    楚长秦以为再熬一日便是最佳作战时机,殊不知哑女交代怀化中郎将的是:再熬一日,立功最佳时机。
    立最巧的功换取最大的功名,这是他将近白发重返战场的初衷。
    然而有人等不住。
    楚蔚已经下令攻打。
    外头战鼓突然擂起战鼓,楚长秦一惊,走到帐外探查,心想:周梓卿将军令权交给他,他未下令是谁如此大胆?
    靳石丹来报说:“世子爷,是大将军!”
    “爹!”
    楚长秦吹了口哨,淤雪便长嘶而来。
    楚长秦上马一夹马肚飞速去寻楚蔚。
    战场另一边已经听见了战鼓,匆匆忙忙准备迎战,却发现这边又偃旗息鼓。
    箪葫国将领不由骂道:“大周搞什么鬼?”
    楚蔚看着高头骏马上的楚长秦,儿子已经比他还高还大了,奈何在他眼中依然是小儿一个。
    “相哲,回去!”
    “爹,应该是你回去才对!”
    楚长秦拿出帅印:“这场战太子是主帅,我是主将,爹,你不可以不听从军令就出兵。”
    楚蔚皱眉:“相哲,皇上安排太子还有你来到西北,不是让你们来作战的,你和太子好生在营帐里呆着就行,战为父和你叔叔去打!”
    “爹,你是老将,怎么枉顾军令于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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