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我的右脚迈入了进入大盘村的主路,这一刻我仿佛又清醒了许多,至少我知道此非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矣!
    这下是轻车熟路了,但每一步都走的比往常稳得多了,毕竟事已至此,今天怕是不做‘荆轲’也得当‘韩信’了!
    铛铛铛!
    我再次敲响了颜安家的大铁门,这几下好像敲在我身上一般,因为我的胸膛也很清晰的在砰砰砰的响着。
    “来了!”
    我听得出那是颜安三姨的声音,门很快被打开,阿婶的精神看得出比昨天差了许多,头发很杂乱的披在身后,双眼通红,不知道是熬夜还是哭过。
    阿婶看到我又出现在这里,显得十分诧异,但还是勉强笑着问我道:“今天又是你们老师让你来的?”
    “不,阿婶,我是来救颜安的!”我直接开门见山了,毕竟颜安三姨是住在这里的,我要真闹出什么动静,肯定是瞒不过她的。
    “你就颜安?”阿婶一愣,然后把头伸出门外边张望便说道:“你是请大夫来了吗,还是你学过医!”
    “阿婶,你老实跟我说,在医院里给颜安治病的大夫真的啥也没瞧出来吗?”我答非所问,同时侧着身子走近了院子。
    “嗯?”阿婶又是一愣,似乎想不通我问着干嘛,但或许是见到我眼里那股认真劲了,这才接着说道:“确实没瞧出啥病,但妇产科的刘姐跟我提过一嘴,说安安可能是得了癔症了!”
    癔症?我眼睛不由自主的一眯,这两个字一出来,那这桩事基本上就坐准了,癔症这个词儿可能大家不太熟悉,换种说法列位应该就清楚了,那就是俗称的撞鬼遇邪了。
    癔症在医学上的正统解释,应该是分离性精神病,也可以称为人格分裂,就是一个个体上同时存在两个思想,不过像人格分裂这种症状,想要从潜伏期到发病其实是需要很长一个过程的,大多数是出现在一些从小就有强烈心理阴影的人身上。
    但在颜安身上我可从来没见过半点这种类似的症状,颜安是属于自控能力比较强的人,想要这种人患上癔症的几率几乎是等同于零的。
    但偏偏从一个医生口里说出了这两个字,那不是撞鬼还能是什么。
    不过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了,那我就必须得问清楚,我接着看向婶子道:“阿婶,那刘医生是咋看出来的!”
    颜安三姨却没有立刻回答我,而是回头看了看里屋,眉头皱了又皱后,这才小声的说道:“虽然这话是刘姐告诉我的,但她还告诉我,基本上整个医院的人都是这样认为的,只不过是因为身份不好说而已!”
    接着她拉起我的手紧紧握着,音调都有些变了:“有些事昨天没告诉你们,婶子也是为了你们好,怕吓着你们,传出去对安安也不好,你要真想知道,那你得答应婶子不跟别人讲!”
    我没说话,只是缓缓地点了几下头。
    “安安虽然现在看着没什么大事,但一到晚上立马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有时候突然就从床上坐起来,一个人哼哼唧唧的说话,你不知道头晚上黑灯瞎火的可吓死婶子我了!”
    “现在晚上安安她姨爹没来,我都不敢进屋子,前两天晚上她姨爹就扒窗口听了会儿,悬悬的没吓出个好歹来,说是安安屋子里是个男人的声音,手电筒对着一打,但屋子你就他一个人搁床上坐着,隔着窗户就这样一直盯着她姨爹笑!”
    阿婶说到这儿连自己都有些哆嗦了,但还是勉强说道:“就是在医院里,安安一到晚上也是这模样,吓的那两头都是好几个大夫一起值夜班,要不是这样我也不愿意把安安接回来!”
    原本我多少还有点信心,但没想到颜安她三姨还能说出这番话来,说实话我现在也是全身都发凉,但最后还是回过神来道:“阿婶,颜安这情况我先前多少也猜到了点,既然她姨爹都知道了,要不然你把他一起叫来吧,这样待会万一出了事也多个人帮衬。”
    “你想要干嘛?可千万别吓折腾,颜安她姨爹还搁自来水厂上班呢,要回来都得擦黑了!”婶子的双手握的更紧了。
    擦黑?那可不行,我挣脱了婶子的手,直直的望着里屋道:“阿婶,颜安都昏了快四天了,再耽搁下去就真要出事了!”
    “谁不心焦,但连医院都没办法,我们能有啥用!”婶子似乎被我这么一带,到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
    “谁说没办法,我就是为这事儿来的,想要颜安醒,就必须得试试!”我斩金截铁的说道,声音比往常大上许多。
    “这!”婶子还是有些犹豫,似乎怕是影响到颜安。
    不过她这一迟疑,我看得出来她明显已经是心动了,毕竟是自家亲侄女,换谁谁不担心,我趁热打铁地说道:“阿婶,真不能再拖了,说句不好听的,颜安都成这样了,就死马当作活马医吧,做比啥也不做来的好!”
    “那行,不过咱们得先说好了,万一出了啥事就得马上停了!”婶子还是很不放心,不过好在终究还是同意了。
    我一只手理了理书包带,然后顺着院墙一路走到了颜安房间的窗前,这里的窗户刚巧是朝西的,不过玻璃窗虽然开着,但窗帘却依旧没有打开。
    这时候我突然看到了身前淡绿色的窗户木框子上面,很多地方都散布着点点滴滴的红色斑迹,像未干的红漆般显得很突兀。
    我指着它们看向婶子道:“阿婶,那些是什么!”
    “鸡血,鸡冠子血!前两天颜安她爸通电话叫洒上的,房间里也有些!”婶子急忙说道,然后看向我,“有什么不对吗?”
    “没事,我就是好奇!”我也有些迷糊,没事洒这玩意干嘛,不嫌脏啊。
    但现在显然不是纠结这些都是时候,我把书包递给了婶子让她先帮我拿着,然后自己再凑到窗户边上,双手紧紧的拽住淡黄色的粗布窗帘,接着狠狠的一拉,整块窗帘立刻嘶啦一声全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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