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推开神殿的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坐在小矮桌旁边的年轻人,他正在不慌不慌地倒酒。
    “说起来,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他正用骨骼分明的手指,拿起酒杯轻轻摇晃,然后品尝了一口。
    老者没有说话,只是绷着脸,握紧了石矛,踏入神殿的门槛。
    “不过今天不同,我有酒……”
    雪下悠树举起酒壶倒下一杯酒,一手拿起酒杯,然后抬起头注视着老者。
    “我今天不是来喝酒的。”
    老者停下了脚步,他快速扫视了一眼雪下悠树的身边和室内,附近没有武器,也没有巫女埋伏。
    “哦?贵客深夜造访,我若不以美酒接待,这传出去岂不是丢了神社的颜面?”
    事实上,雪下悠树从未这样待客,也极少接待神社的客人。
    现在的他,其实是在演戏。
    怯场的心理,其实每一个人都有,雪下悠树并不是喜欢打打杀杀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和老者开打。
    神仙打架,受伤的只能是凡人,雪下悠树深谙这样的道理。
    对于老者这样强大的存在,总是会有一些偏执,而雪下悠树打算稍微改善一下老者的偏执。
    上一次刚见面,雪下悠树的语气就很冲,导致和老者直接开打。
    但这一次,他不想活得不明不白,他想了解老者的目的,还有老者的世界。
    “你知道,我理想的世界是什么吗?”
    老者把石矛放在一边,单手叉腰,他仰起头看着天花板。
    “哦?你理想中的世界,应该就是世界和平,没有纠纷对吧?”
    这样的答案,小学生都会做。
    反派不可能会说自己是反派,但凡是个有智商的反派,都不会说什么“我要征服世界”这样的低级理由。
    “除了地球,还有许多行星都存在过文明,但文明发展到一定的地步,就会发生资源枯竭,资源枯竭了,纷争也就由此而来。”
    说完,老者长叹了一下。
    “所以你此行的目的,是想制造无穷无尽的资源?”
    雪下悠树拿起酒杯,品尝了一口,轻轻把酒杯放下。
    “不,质量是守恒的。我这次来,是想借用你的力量,一劳永逸地制止纷争诞生。”
    “好主意,不过有人的地方就有社会,也就会有纷争,你要如何完全制止纷争诞生?”
    “所有的人,都有一个缺点——就是太过自以为是,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殊不知,却是浩浩宇宙中的尘埃罢了。”
    老者拿起石矛,轻轻地在地板敲了一下,以石矛根部为中心,犹如全息投影般的光景迅速展开,替代了神殿的内景,一望无边的沙漠展现在两人眼前。
    在沙漠两人旁边的,是一座残缺不全的神像,这是遥遥无边的荒漠中,唯一的建筑。
    在神像残缺的地方,还能看到各种集成电路,看来这是一个伪装成神像的机器。
    “这尊神像,被称为‘天理’,是一个人工智能,它很强大,强大到统筹整个星球的力量。”
    老者在单口相声,而雪下悠树没有发言,只是静静地听故事,又拿起了酒杯。
    他平时并不爱喝酒,但这一波,他想尝尝,以及总要找点吃的东西来听故事的,要是有瓜子就好了。
    “后来呢?这尊神像还是没有实现你要的世界和平?”
    见对方没有继续发言,雪下悠树心痒痒的,于是插嘴了。
    “它确实做到了。只不过,浩浩宇宙当中,有着数不尽的文明,他们在宇宙中侵略,掠夺处于弱势的文明,而这个星球上的文明,就是这样被湮灭的。”
    老者把话说完,周围的光景又恢复成了室内。
    “部分赞同。”
    雪下悠树晃了晃酒杯,又放下。
    他微醺了。
    即便所谓的“天理”真的有这么强大,能做到“世界和平”,但又有多少人愿意接受被人工智能统御呢?
    反正,雪下悠树并不想。
    “所以,为了完全制止纷争的诞生,必须有人来当所有人的‘天理’,而我,将为此贡献出我的一切。”
    “——说到底,你就是想饲养全宇宙,成为名副其实的主宰。”
    “果然,还是没有人懂我的意志。”
    老者叹了一口气。
    “你会发现,我们的意志——丝毫不比你的差。”
    雪下悠树“唰”地站起身,双指并拢,然后举起右手手指,左手手指顺势降到腰部。
    “我们……?”
    老者目光微凝。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巫女已经被全部制伏,而雪下悠树现在是孤家寡人。
    至于石川有香,她不在神社居住,也不太可能摆脱三枝花火的咒术。
    岛村阳菜和歌见弥雨?老者瞟了一眼后面,这两名少女还在冰冷的地板躺着。
    昏迷不醒的巫女能有啥意志?
    才津千柚,现在被两个圣女围攻,应该不可能抽出身前来支援。
    即便是真的逃跑了,爱丽丝和三枝花火也会回到神社周围,以不变应万变。
    只有细田久子了。
    问题是,这个巫女伤得可不轻,还能起来战斗吗?
    在那头,神光乍现。
    两道神光,分别从雪下悠树的指尖中迸发出来,犹如回旋镖般飞向老者。
    回旋镖不慢,飞行路线还不是直线,想要击中老者,大概需要两秒。
    “……你是在玩吗?”
    老者眯了眯眼,举起石矛,将飞过来的回旋镖击中。
    只听“噼啪”的声响,被击中的回旋镖擦出了大量的火花,全部洒向老者的身上。
    “啊……!”
    和刚才一样,老者把所有火花一下子就吸进石矛,只是还没有下一步动作,他发现自己站在了荒漠之中。
    此时的荒漠,还是大白天。
    巨大的阴影,也在此时笼罩了老者的身体,他抬起头。
    从天而降的,是无数石块。
    石块全部砸向了老者,并将他压在下面,一时间,烟尘滚滚。
    “咳……咳。”
    老者推开石块,从地上爬起,还没有站稳脚跟,他就看到左边燃起了的神光。
    神光是椭圆形的,犹如疾风骤雨般,朝老者猛烈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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