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实验课,教室里聚集了四个班的学生,但并不显得拥挤。
    “……荒原上没水了,是否可以直接在水源取水?答案是否定的,这个同学们都知道原因。
    “魔药第一定律:万物皆可被污染,这个知识点不能忘记。”
    谢遥敲了敲黑板提问:“那么,假如你找到了水源,首先要做什么?”
    “杀水!”这个问题相对简单,同学们情绪高涨,纷纷喊着回答,课堂气氛很活跃。
    “不错,要先‘杀水’,确认水质安全,我考考你们,这是什么。”
    谢遥边说边拿上来一个巨大的玻璃烧杯,里面装满水,水波荡漾,毫无异常。
    但所有同学都同时安静下来,用力盯着。
    他们知道,老师既然这么问,那这杯水必然存在问题。
    好半响,没人回答,大家窃窃私语起来。
    “没有啊?”
    “看不到。你看到了吗?”
    “我也没有,这就是正常的水吧。”
    “胡说,正常的水怎么会一直在晃动。”
    “难道是水本身发生了变异?这叫流体污染源,我在课本上看到过。”
    “流体污染源杀不了,笨!里面肯定有个变异的怪物,就不知道是什么。”
    见大家也议论不出结果,谢遥突然关掉了讲台顶上的灯,光线顺势一暗。
    一对拇指大小,泛着幽蓝光芒的眼睛亮了起来。
    噗嗤!
    它瞳孔竖起,发出一丝丝银白色的电光,即便被一百多双眼睛围观,它也毫不畏惧地和所有人对视,择人而噬。
    “这是什么啊,地狱之眼?”
    “叫雷光眼吧好听点。”
    “可别点我回答,我压根不认识啊…”
    “哈哈你好笨。”
    “你知道?!”
    “我也不认识。”
    “那你笑你妈!”
    人群嘈杂,有几个还嬉笑着扭打在一起,教室里开始变得像个菜市场。
    “张江高!”谢遥突然喊道。
    “啊…到!”
    “你来回答下这是什么魔种。”
    “啊??”
    被点名的男生,正是之前在16班,那位曾经抢了同学台词的。
    此刻他身边的同学纷纷给他让出一片真空地带,让他的窘迫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这是……这是……”
    张江高抓了又抓左边脑袋上翘起的一簇头发,显然,他也没有通过这一双眼睛就认出那是什么怪物,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但很快,他就将求助的目光投到了坐在旁边的双马尾女同桌身上。
    自己只是爱显摆,但她可是真学霸!
    “哼!”
    女生看来很是受用,故意不去看他,举起手请求回答,得到谢遥允许后,她站起来,清了清嗓子:
    “这应该是巨嘴鳗,魔种代号e285,眼睛淡蓝,拥有拟态能力,在水中时全身变透明,很难发现,一旦有猎物靠近就会发出电击、扑咬进行捕食,是元州、泱州、青州等地区常见的水生魔种。”
    啪啪啪!
    谢遥笑着鼓掌,道:“完全正确,理论知识非常丰富,我会计入你的平时分,10分。”
    “哇!”
    同学们发出羡慕的声音,魔药学的平时分可是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他们未来考大学的,尽管这个十分算进比例后变得微乎其微,但蚊子再小也是肉。
    “谢谢老师。”双马尾女生露出圆圆甜甜的笑容。
    谢遥点点头请她坐下,又问道:“那么第二个问题,遇到巨嘴鳗,哪种杀水方式最便捷有效,节约时间和成本?
    “答对这个问题也奖励十个平时分。”
    说着,谢遥手中的细长刚针刺入水中,“噗嗤”一声,原本透明的水里,显出那条巨嘴鳗的身形,它被针扎住关键部位,无法动弹。
    它大概有成年人两个拳头那么大,身体圆鼓鼓像个球,尾巴很短,通体呈现灰黑色,身上长满肉刺状的鳞片。
    较为可怕的是它的嘴巴,像是一道血色的伤口,从眼睛下方往后一直延伸到离尾巴只有几厘米,几乎大半个身体都是嘴,半开合的嘴里看得见密密麻麻的尖牙,令人不寒而栗。
    别说女生,就是几个胆大点的男生,见了巨嘴鳗的真容,也是浑身起了一层鸡皮。
    这次,过了好几分钟,也没人答上来。
    有的说是用药物,但那成本很高,有人回答用过滤器,但风险太大。
    学生的想象力很丰富,答案千奇百怪,但都不是最优秀的选择。
    最终,谢遥遗憾道:“看来这次的十分没人能拿,正确的答案是,爆炸虫。”
    “爆炸虫?”
    在全班惊呆的眼神中,谢遥拿出一个爆炸虫核心,绑上一块铁片,放入杯中,几秒后水直接沸腾起来。
    巨嘴鳗被针钉住,无法动弹,过了一会儿,就飘出了浓郁的肉香。
    等火候差不多了,谢遥笑得很开心:
    “谁想试试?巨嘴鳗的鳞片其实是外骨骼,大家以后如果煮记得千万不要去鳞,否则就不能吃了。”
    ???
    学生们忽然觉得有些迷茫,有两个班是第一次上谢遥的实验课,虽然早就听说这位新老师上课古怪,但万万没想到这么古怪。
    还能这样?
    杀水……是这样的杀的?
    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成本很低,甚至可能还赚了一笔,四舍五入等于没有成本!真他妈的“便捷”!
    这真的能吃?
    “老师,我想试试!”张江高踊跃报名。
    有他的带头,另外几个胆子大的男生也也举起手,甚至还有一名长得比较好看的女生。
    “可以,桌子下面有盐,醋,酱油这些调料和碗筷,自己过来调喜欢的味道。”
    谢遥看了眼墙上的时钟,补充道:“大家休息二十分钟,然后上下一节课,解剖牛眼蛙,这难不倒你们。”
    “……”其余同学。
    你其实根本就是来吃的吧!
    牛眼蛙虽然也号称被污染变异、导致眼睛特别大,但无毒,个头还大,肉又多又肥美。
    比起巨嘴鳗,它完完全全的就是食材啊!
    谢遥可不管这些,他招呼那几个胆子大的同学,一起围着巨嘴鳗就开始吃了起来。
    这东西熟了之后就像个鼓起的河豚,肉质条理分明,鱼刺极大、且容易剔除,把脑部那一小块切掉后,剩下的基本全是肉。
    蘸上蒜蓉、辣椒油等,一口下去,汁水在口腔里爆开,简直不要太酸爽。
    那几人一开始还有些害怕畏惧,但尝到了甜头,只觉得这点肉根本不够分,一个个像争食的小鸡崽。
    “对了,张江高,你们班有个叫胡云的女生,怎么没见到?”谢遥对吃得最香的那人问道。
    “唔唔,呀呜呜呜呜…”张江高囫囵道。
    ?谢遥神情微愕。
    旁边那女生也是十六班的,咽下嘴里嚼烂的肉,拍着胸脯道:
    “谢老师,胡云她请假了,她的室友说她昨晚身体不舒服,今天也没来上课。”
    “哦这样。”
    该不是昨天给我吓怕了,生怕今天真的考她理论,所以故意装病不来上我的课吧?
    谢遥心里呵呵一笑,躲得过初一躲不了十五,本来他都忘了这茬,可这小姑娘不来上课,他就往心里记住了,下次还抽她考理论!
    接下来,谢遥继续上课,解剖牛眼蛙的课程对学生们来说不算很难,但都比较新鲜、刺激。
    毕竟牛眼蛙个头极大,肉乎乎的,一刀下去,切得不好就是爆浆,教室里不时响起尖叫声,非常热闹。
    终于,在浓郁的肉香中,结束了今天的魔药实验课。
    “同学们,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我们下周再见。”
    “老师再见!”
    伴随着下课铃响起,谢遥及时下课,学生们纷纷礼貌地告别老师,一派师生和谐,其乐融融的场面。
    至于学生们解剖的牛眼蛙,只要没有戳破魔核导致味道变酸的,都会出现在明天学校食堂的伙食中。
    “咦?这人谁吖?”
    在楼梯口,下课的13至16班学生,见到一个看上去小两届的学妹,手里拎着粉色书包,似乎等在这里许久。
    她穿着校服,身材高挑,长发披肩,刘海后面用皮筋扎出几条可爱的小辫子,整个人看上去婷婷玉立,赏心悦目。
    “好漂亮的小学妹……咳咳,学妹,可以认识下吗,我叫张江高,高三十六班的扛把子!”
    某刺头率先凑了上去,迎来一个冷漠的白眼:“呵。”
    “白痴!走了走了,这是许诺的妹妹。”
    “啊?哦哦,不好意思,对不起啊!”
    “她在这干嘛?”
    “谁知道!”
    “好像是等谢老师,之前谢老师和老班找许诺的母亲妹妹谈话了。”有十六班的学生知道此事。
    “管他呢!快走快走。”
    有许多人认出少女的身份,推搡着,纷纷离去。
    等候在这里的,正是许妍。
    被认出来后,后面出来的学生一个个都避着她走,一副见到了煞星的样子,几个小色鬼原本想认识下她,也被她的眼神、以及早上刚死了哥哥的身份给吓退了。
    当然,这主要还是因为早上的事情闹得比较大,否则,没人会在意一个这么好看的女孩,她是不是死了哥哥。
    没准觉得死了更好。
    这些或冷漠,或同情,或贪婪,或者畏惧,一张张不同表情的脸从身前走过。
    许妍深吸了口气,目光渐渐寒冷。
    我不需要别人的怜悯。
    更厌恶那种赤裸裸的好色与贪婪。
    这个世界充满恶意,我只需要单独的空间,静静地呆着就好了。
    少女沉溺在这种情绪里没有多久,一只端着碗的手就打断了她的思绪。
    “你这么早就来了?诺,吃吗?”
    谢遥吧唧吧唧啃着一只牛眼蛙的腿,碗里则是另外一只。
    我做为魔药老师,随身带个实验材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我不吃……”
    许妍本能地就要拒绝,但香味太浓了,引得她不由自主看了一眼碗里。
    那只牛眼蛙腿足有她小臂那么大,表面被炸至金黄,冒着油泡,异常肥硕。
    “……我有个朋友想试试你做得好不好吃。”
    她立马改口,将那只牛眼蛙腿飞快地用一个透明塑料袋装好,塞进书包里,一下子就把原本干瘪的小书包撑得鼓鼓囊囊。
    谢遥看得有些好笑,但没戳破,问道:“那现在去你家?我需要带什么东西吗?比如说蜡烛,纸钱,还有元宝?”
    “不用,你跟我来就行。”
    许妍坚定摇了摇头,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家里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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