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去追查那些盘瓠氏身后还牵扯到的人,来这里干什么?”司羿突然皱起眉头说道。
    逢蒙默默的在司羿身边显露出身形,无奈道:“熊垣似乎不再相信我的能力了,让高阳氏的那个小子接替了我的事情,所以我就到师父这边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的上忙的。”
    “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这边有我掌控,你不必太过操心。”司羿看了一眼逢蒙,这个他收的唯一的一个弟子,微笑道:“你不是一直想要试试自己光明正大时,有多大的实力?现在你的机会来了,在这山下,无数的兽族等你去杀戮,到时候给我带上来一个肥美的猎物就行。”
    逢蒙大喜,立刻躬身道:“多谢老师成全,这次弟子一定会把最好的猎物给你带回来。”逢蒙欢呼一声,随即又赶紧捂住了嘴巴,朝着熊垣那边指了指,身形散去,再度出现时已经是在山脚下了,在那里独身守着一条上山的道路,兴奋的把玩着手里的分影弓,目光灼灼的盯着那一团巨大的黑云。
    “你终于舍得把这小子给放出了,你看看他这兴奋的,估计早就憋坏了。”潜龙颢靠在石头上,悠闲的说道。
    司羿叹道:“如果可能的话,我宁愿不放他出去。他的性格有缺憾,明知道自己最适合分影弓,却始终想要出一把风头,要知道分影弓最重要的就是要潜藏住自己,不论是身形,还是性格,不动胜过千动,不思胜过万思。待到动时便石破天惊,毕其功于一击之中。
    可你看看他现在的动作,哪一点符合分影弓的特性了。真希望他这次发泄之后可以好好的静心养性,体悟分影弓的力量,然后超越弓箭,证道神明。不然我真不知道他这一辈子还能不能突破到神明境界。”
    “你啊,对他的要求也太严格了,也不想想他在卯兔城外射宋无忌那一箭,已经说明了他这小子心里还是有度的,你就放宽心吧。”潜龙颢摇摇头,笑道:“就这一点,他就比我家那个傻丫头强多了。”
    “算了,随他去吧,我能教的都教过了,剩下的他想要再进一步,就需要他自己去感悟了。”司羿叹气道。
    “早就应该这样了,现在帝放勋成神在即,这也预示着一个大挣之世即将来临,这个时候就看到他们自己的手段吧。就算是我们未来也需要多做一些准备,我和小乙推演出来的功法你修炼了没?”
    “那个功法虽好,却不太适合于我,自从得到乌号弓之后,我就需要在神明境界再走一遍合境之道,这样才能发挥出我所有的力量。”司羿摇摇头,道:“这种情况下,我不宜分心太多。”
    “在神明境界重新走合境之道,这你要怎么走,你已经跨过那个境界了啊。”潜龙颢不由得大为惊奇,合境境界是在神明之下的境界,讲究的是三合,图腾合一,图腾和灵性合一,灵性和身体合一。做到三合之后,才能内外相通,身融天地,意为通天。
    可眼前的司羿都已经是神明境界了,怎么又突然重新再走合境境界了?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不会自斩境界的。我之所以说要重走合境境界,是要夺取这合境境界的理念,那种内外融合,化作一体的理念,将之融入到神明境界里。”司羿道:“神明境界三十六重,二十八重即为圣皇境界,你觉得我们这些人如果有机会,需要多久才能达到圣皇之境呢?”
    潜龙颢沉默了一下,道:“如果我们能有机会,假如有机会的话,至少需要五百年才行。”
    “是啊,五百年啊,这时间对我人族来说是何等的长啊,长的足以让一代代人化作枯骨,长的让时间风云几度变换。我们这些人是万万等不及的。”司羿道:“所以,我在踏入神明境界时,就决定要走一条特殊的路,舍弃道境三十六重境界,将一重重境界熔炼,化作一重道境。你想想,这样的境界积攒下来,一旦爆发,是何等的恐怖,不让天地变色,山河动容,怎么对得起我的想法。”
    看着司羿脸上那坚毅的神情,潜龙颢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司羿的方法固然可以发挥出更加强大的力量,可这其中蕴含的困难比突破神明都更加困难,要知道神明道境自从开创出来,不是没有人尝试过新的方法,走出一条新路,可是却无一个人成功。
    第一重道境界和第二重融合,就已经困难无比了,可是这还要和第二重,第三重,第四重等等,一直到第三十六重,就算他们仅仅到了第十八长重,那也是十八个巨大无比的关卡。在这个过程中,第三重融合将是第二重融合的两倍,第四重又是第三重的两倍,第五重是第四重的两倍,一直算下去,将会是一个让人绝望的倍数。
    古往今来,无数人都卡在了第八重的融合上,他们竭尽才智,用尽无穷的底蕴,依旧被困在那里,终生不得寸进,而和他们同时代的神明,只要不陨落,早就已经超越了他们。
    除了这些,更重要的是,这样的融合会冒着极大的风险,简单来说就是会死。
    “值得吗?能成为八卦巽卦卦主的你,资质在人族里已经是顶尖中的顶尖了,你只要按步修炼,终究也会达到你想要的高度,何必如此冒险呢?”潜龙颢又是佩服,又是惭愧的问道。
    这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气,是让人羡慕的,潜龙颢有时候也想有这样的勇气,拼尽自己所有的底蕴,哪怕头破血流,生死置之度外的去闯一下,闯过去,一片通途,闯不过去与草木同朽。
    可是他不能!
    因为他是潜龙颢,是潜龙氏,身上担负着人族的责任,责任未曾履行之前,他不能闯,也不能死。
    “你不知道,在熊垣出现之后,这条路其实已经不那么危险了。”司羿压低声音道:“我们这些卦主当初和熊垣,后土大人一起去研究神龙之道时,我已经有所领悟,这几年过去,我一直尝试着将这些领悟化到实际处,现如今总算有了些许收获。”
    “什么收获?”
    “我已经完全融合了道境前八重,现在正在琢磨着如何融合第九重!”司羿四下里看看,低声道。
    潜龙颢被吓了一跳,几乎要惊呼出声,指着司羿你你你你的半天,总算说出完整的一句话:“你说什么?你已经融合了前八重?”
    潜龙颢如何能不惊讶,要知道人族之所以这么强大,除了那些圣皇天资卓越,迅速崛起之外,最重要的就是人族领悟八卦,在成为神明境界时,就可以依靠前人领悟出来的各种八卦经验,迅速奠定自己前八重的道境。
    这个时间一般不会超过十年,可最短也需要三五年的时间。
    就是这短短的时间里,人族的神明才可以和兽族的其余的神明争锋,丝毫不落下风。
    而司羿成神才几年?
    满打满算,不超过五年啊,不单单把自己的境界推进到了八重以外,甚至还融合了八重道境,简直不是人!
    “你知道我在通天境界停留了多长吗?差一点我都以为自己无法突破到神明境界,走重黎二人的道路了。在这个时间里,我可一点都没闲着,一种种的道境我都接触过,研究过,等到我成为神明,厚积薄发之下,自然可以一举突破,直入道境十二重都有可能。这已经很慢了。”
    “你可闭嘴吧!”潜龙颢怒道:“我现在才道境十五重,借助阵法可战十八重,你知道我修炼了多少年了吗?整整一百二十年,一百二十年啊,不是十二年!你现在才突破神明境界三五年,就达到这个程度,你竟然还说慢,那我这么多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吗?”
    “狗可没有你活的时间长!”
    看着潜龙颢鼻子长大,气喘吁吁,几乎要恼羞成怒的样子,才急忙转移话题道:“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我能融合的这么快吗?我告诉你,自从和后土大人,熊垣一起参悟出神龙之道后,我就一直在想神龙之道的本质是什么。
    说到底,我们现在的图腾之道的本质是一个借,还是那种有借无还的那种借,我们人族需要图腾之力,就必须要屠戮兽族,铸就图腾,借助兽族的身形,天地造物出来的形体,来感悟天地之间的力量。
    可神龙之道呢?
    它是我们人族无数代人,无数才智之士,一代代的大帝,一点点的积攒底蕴而后在这图腾之上升华出来的东西,它的本质必然不可能是借,也不可能是夺,必须是一种足以的让我人族可以自强自立的力量。
    可我想了许久,默默的观察着熊垣前进的路,于是渐渐的有了那么一丝丝的领悟,那就是融。融合,归一,极尽升华之后的融合,极尽升华之后的归一。领悟出这一丝丝的本质之后,我才能在这短短时间内,融合八重道境,做到了前无古人的境地。这一点希望与你共勉!”
    潜龙颢沉思许久,才睁开眼睛,先是抬手弹掉袖子,肩膀,领子上的灰尘,然后整理头发,仪容,这才庄严的朝着司羿躬身一礼。司羿急忙跳开,想要跳开,可潜龙颢硬生生的调动力量,将他限制在那里生受了这一礼。
    “你这是做什么?我承受不起这样的大礼仪啊。”
    净衣衫,肃容颜,举止有度,方为大礼仪,这样的礼仪一般只会出现在人族对最最尊敬的人时,对那种可以光耀万事的功劳立下者时,才可以行的礼仪。即便是帝放勋在登临人族共主之位时,人族也不过是行了一个庆贺礼仪而已。
    除非帝放勋成为神明,立下不世之功,上承圣皇之德,下开万世之基,才能够让人族心甘情愿的行这样的大礼。
    甚至有些大帝奋斗一生,仅仅是即将盖棺定论的时候,才能得到这样的待遇。
    可见这样的大礼仪有多难得。
    “你承受的起。”潜龙颢认认真真的行完礼,直起身才肃容道:“人族当中,多是沿着先辈脚步而行的人,多是挑选康庄大道而行的人,可人族更需要那些敢于走前人未曾走过的道路的人,更需要那些在崎岖小路上一往无前的人。
    你现在已经为人族走在了一条崎岖的道路,这一条路上注定了无尽的凶险,注定了时时刻刻在经历着生死,更重要的是,你即将看到成功的希望,不论是身为你的朋友,还是身为人族的一份子,我都必须为我的朋友,为人族终于再度出现这样的人而欢呼,而庆贺。
    你们走了我不敢走,也不敢想的路。我能做的也只有站在路边,为你欢呼而已啊!”
    司羿的脸上难得的飘飞起朵朵红晕,伸出粗糙的大手拍着潜龙颢的肩膀,如饮老酒一般微醺。
    这才是知己啊!
    许久,两人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看向了在向着人族天才展示着行龙阵法的熊垣,眼中闪过丝丝激动的光,随即又隐没在黑白分明的眸子里。
    “你说,你领悟出的神龙之道的本质,熊垣有领悟到了吗?这个一向让人惊讶的小家伙这次还能这么出彩吗?”
    “这个时候我宁愿他没有领悟出这一层的道理。”
    “为什么?难道现在领悟出来,达到你这样的境界不好吗?”
    “不是不好,而是不合适。我领悟的东西,我很难交给别人,而熊垣不同,作为人族第一个修炼神龙之道的人,他必须要领悟出比我更好的东西,领悟出可以用到整个人族的东西,甚至是整个大荒的东西。
    只有这样,才能让人族走到顶点,才能达到后土大人那个不可说的目标。”
    “这未免太难了吧?”
    “难?大苦难才有大成就,大胸襟才有大世界,这一点困难算什么,未来他看到的不仅仅是困难。
    嘘,小声一点,那些兽族快接近了。一会儿你给他们开个门,让他们出去厮杀一番,熊垣不是要见神吗?
    那就让他去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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