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峻岭之中,一条狭窄山道之上,迎面驶来一架马车,车上坐着一老者。
    老者约有耄耋之年,面容沧桑,只剩一圈头发在后面挽了一个髻子,不过因为额头饱满高鼓,看起来还真有几分长寿之相,身穿万福赤衣麻袍,在袍子上还有几个补丁。
    此时老人脸上呈现红晕之色,手中正拿着一个红皮葫芦往嘴中灌酒。
    拉车的马则是一匹瘦弱的枣红马,不过骨骼硕大,蹄似铁碗,头角峥嵘,一看就知道是一匹好马。
    老者一边喝酒一边哼着小曲一边驾着马匹往山道上赶。
    要知道岭州多山,地势险要,而今老者所走之路正是一处峭壁之下,路宽不过九尺,马车宽五尺,勉强能过,要是再多一人就难行寸步。
    这时一阵马嘶之声传来,枣红马被声音吓到,惊得老者眉头一皱,看向远方来人,不由心中暗自惊喜。
    急忙将操控马车将路一堵,这往左是千丈悬崖,深不见底,往右是百丈峭壁,猿猴难攀。原本道路就不宽,被马车这么一堵,基本无路可走。
    哒哒的马蹄声响起,嬴晓坐于黑风马上见前方有人拦路,心中开始纠结起来,按照这种情况来说,应该是遇到劫道的了。
    如果是平常时间说不得就要让面前这人尝试一下什么叫黑风铁蹄,但现在已经进入岭州之地。再说个不好听的就是已经将自己暴露在罗浮真人的眼皮子下。
    这就要思考了,如果是自己一个劲的撞过去,那死的一定是对方,毕竟这黑风乃是有真龙血脉的龙驹,不是对方的杂血马可比的。
    可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这人是罗浮真人呢?这天地之中的仙人就喜欢搞这些事情来测试弟子,至于资质这些到还是其次,关键还是要看品行,尤其是这挑选内门弟子更加严格。
    更别说自己还每天早午晚焚香祷告,应该引起了真人注意,唉,没办法,人太优秀了也是种罪责。
    于是嬴晓立即‘艰难’驾住了黑风,那马蹄离着老者的杂毛马只有一步之遥,要是再慢一点只怕这杂毛马就要去见阎王了。
    “老丈,看您老年纪也不小了,可否是有甚难言之隐,为何要驾车在此拦人去路。”此时嬴晓一脸惊魂未定的看着老者说道。边说还边用袖子擦拭了被吓出的冷汗,忙催动黑风往后退下一步,露出一个一寸来深的马蹄印。要知道这路可是石头的,能留下这般印记自然能猜到这马匹有多大力量。
    老者见此一幕,眼神微眯,看着眼前的年轻后生哀道:“无他,我那狠心的幺孙嫌弃我年老体衰,赚取不了几个银钱,将我逐出家门。故...”
    “老丈慢说,世间竟有如此不孝子孙,待我收缀一番,替老丈你讨回公道,定然要让你那幺孙八抬大轿将你迎回去。”说着嬴晓一脸义愤填膺的将马上宝剑一提,呛啷一声,一柄散发寒光的青铜宝剑出鞘,剑身上灵光吞吐,一看就非凡品。
    老者突然心中一惊,暗道不好,遇到硬茬了,今日命难保矣,忙跪地求饶大声喊到:“少侠饶命,老朽只是想讨两个过路钱换酒吃,应该还罪不至死,还请少侠开恩。”
    嬴晓被这一举动吓了一条,因为老者已经跪地求饶,如果是真人的话应该不会这样才对,所以有可能这人真的只是一般劫匪,见到自己这灵光闪烁的神剑,被吓一跳也属正常。
    但见到老者车上的红皮葫芦,包浆极其讲究,灵光闪烁,一看就不是凡物,心中暗道好险,要是刚才自己一剑刺过去,恐怕在仙人面前就得大打折扣了。随忙翻身下马,准备过去搀扶老者起来。尽量要将自己表现得是那种尊老爱幼的五好青年,要是再圣母小白一点,那就更好了。
    “老丈这是说的什么话,快快请起,我可承受不住。”
    “公子真是大好人啊,不过”老者似有难言之语,显得非常纠结。
    “不过什么?”嬴晓一见此,暗道考验果然来了,得亏自己有先见之明。
    老者突然面露狰狞邪魅一笑,吐出一道绿烟。
    “就是太蠢了一点,不知道这岭州现在已经是妖族领地,还敢下马。”
    嬴晓被这毒雾一喷,当即头脑昏昏,暗道自己表现应该可以吧,毕竟是因为心善才被害的。
    可预想中的仙人现身根本没有出现!
    只见那老者身形一阵变化,化作了一四尺来高的人形红皮绿斑蛤蟆,长嘴一吐,突兀窜出一鲜红长舌正中嬴晓心脏部位。
    铛的一声,嬴晓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传来,整个人被长舌击中倒飞出数米之地,撞在峭壁之上,又反弹回悬崖边上,半个身子都露在了外面。只见心口破烂衣服之下,是一层不知什么动物的皮,正是这层皮护住了嬴晓性命,不然就刚才那长舌一击就能刺杀了嬴晓。
    黑风马见此,尾巴猛地一甩将嬴晓拖回来甩到背上,看着扑过来的四尺蛤蟆张嘴吐出一枚火球。
    正好击中蛤蟆嘴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燃烧起来,几乎是眨眼间蛤蟆便化作了尘埃。
    而枣红马也被余威惊到,突兀的化作一红纸张,马车顿时破碎开来,里面尽是一些残肢碎屑,血腥味飘出数里地。
    这时几只斗大的蛤蟆从中一下窜了出来。
    黑风马当即打个喷嚏,崩出几个火星子点燃了这几只蛤蟆精怪。笑话,想他黑风也是南海龙王之孙,虽然运气不好,被秦王给抓了,但好歹也是龙子,岂是几只蛤蟆能挑衅的。
    黑风马驹之上,嬴晓看着这一幕,嘴角流出鲜血,他现在还是凡人,刚才那一击虽然没有刺穿妖王软甲,但还是被力道反震伤到了腹脏。只能怪自己还不是修士,不然区区小妖如何能伤到他,但不管如何,今天与妖族的梁子今天是结下了。
    这时一阵痒痒突然涌现,只见其身上开始生出豆子大小的毒疮,看起来密密麻麻,好生恐怖。这下嬴晓忍不住了,因为刚才那毒雾是有毒的,还是蟾蜍毒素。他不过区区凡人之躯如何抵挡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蟾毒,顿时只觉得头晕目眩昏到在了马匹之上。
    黑风马这下慌了,要是他背上的这位爷有事,估计秦王会扒了他的龙皮做鼓的,当即往前方化作龙形流光而去,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能先将这位爷送去岭南道了,希望能在那里寻求到治疗。
    云层之上,张玄看着那龙形流光,暗自摇头。终究是自大过了头,小小少年不知江湖险恶。
    荒山野岭,一个年纪如此大的老头出现在此地,明显就不正常好不好,还自己送上门。就算是考验也不会设置那么低难度的,真是太小看自己了。
    “这便是秦王之子,怎么看起来有点傻呢?师弟不会是想收他为徒吧。”此时南离真人看着在摆弄花朵的张玄惊讶问道。
    “应该是吧,不过不是师父要收,而是他自己来的,听说从大秦独自一人一马跑出来,准备到罗浮拜师。”张玄看了下手中的魔花,已经干巴了,显然是活不成了。但也就没再多管,毕竟全州先是被真人用火烧过,这些魔花自然难逃,就手中这朵,还是分身去摘的,约有百年火候,年纪应该算是比较大的了。
    “从大秦到此地还是有点遥远的,一个人走了那么远的路也算可以了。”南离真人摇晃手中葫芦在那说到。
    大秦咸阳和大周岭州,两地相隔数万里之遥远,沿途走来想必还是比较辛苦的,至少对于凡人来说这份毅力已经算是相当可以的了。
    “毅力到是够了,就是不知道心性如何。”张玄看着远处在飞翔的流光感慨到。不知为何,张玄总觉得将嬴晓这个王子兼半个同乡收入罗浮不是一件好事,仿佛已经嗅到了阵阵血腥的味道。
    但是又不得不说嬴晓的手段可以,独自一人徘徊数万里道路来求仙,身上又有先天灵宝,尤其是脑后气运缠绕,已有五百善。至于善从何来,一个是王子身份赠予,一个是作为生而知之者,如果一点善功都争取不到,那倒要怀疑一下这人的品行了。
    如此资质和气运,别说罗浮真人,就是张玄自己都有种收徒的冲动了。
    可事情哪有那么简单,张玄情愿这嬴晓不是和自己一样的,到不是因为什么主角气运。而是两世为人,他心知肚明。
    实在是人与人思考问题的方式不同,对待事物的角度不同,人心下限高低也不同。
    比如对待修行的态度,这天地之中大能无数,大多都处于隐居状态,讲究韬光养晦,崇尚上善若水,很少参与天下之事。使得天地运转自其规则,人皇自育其子民,使得万事万物顺利演化交替。只有当事情超出寻常之时,危及天地之时,这些人才会出手安排,这便是仙。
    至于刀光剑雨,铁马江湖、驰骋天下大势,那不是仙所追求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真传仙修的人数虽然不多,但却倶是力量较强之人。尤其是达到天仙之后,以一对多那是常事,每个单独拉出来都有斡旋乾坤之能。
    欲要成仙者,首先要能控制住自己,不会被权势力量所迷惑双眼,而沉迷于其中不可自拔。这也是为何同样是一个级别,天仙实力要远远高于同境修行者的原因。因为一个管的住自己,一个管不住自己。
    再换个说法就是张玄怕嬴晓控住不住自己的欲望,给洞天搞事。
    比如时不时放两颗沙皇庆祝,玩一下东风飞剑。
    不要怀疑嬴晓能不能办到,张玄可是知道嬴晓的那只笔可是先天灵宝,如果真让他修行有成,你看他画不画的出来。
    至于原理,张玄表示他现在都修仙了,随手就可用泥土以斡旋造化搓出和弹,还是能炸的那种。只是这威力太低看不上而已,毕竟光罗浮真人制造的火球就是直径千里,而前世产生的火球直径不超五里,还没说威力,就双方体型都是一个大问题。
    当然了,丢丢这些已经算是好的了,怕就怕这小子到时候脑袋一轴,干出点什么令人意外之事,毕竟这种穿越者不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都对不起这个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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