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从上界来的人类修士,你们不用害怕,我不会让你们魂飞湮灭的。”
    苏凡轻声说道。
    “什么!你是人类?”恶鬼群立即炸开了锅,目瞪口呆得望着苏凡。
    “嘘!嘘嘘嘘……别这么大声!”
    苏凡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一眼王秉轩那边。
    还好,那些饱受折磨的阴差一个个都瘫在地上,没听到这边的动静。
    恶鬼们心领神会,强压抑住内心的激动之情,低声颤抖道:
    “大哥,求您救救我们吧,我们实在不想再待在在这里面了。”
    “是啊大哥,这里根本就不是人待得地方,我每天都要经受千刀万剐之刑,太难熬了。”
    “您能带我们回去上界吗?求求您了,给您磕头了!”
    “……”
    黑幕之中,恶鬼们齐刷刷的跪下,向苏凡行起了大礼。
    “你们别这么激动,我还有事没问完呢!”
    苏凡着急说道:“你们能不能表现的正常一点?一会被那帮阴差发现了把你们抓回去,我可就救不了你们了!”
    一听到这个,这帮恶鬼顿时老实了不少,纷纷蹲在地上抱成一团,一动也不敢动。
    “这就对了……”
    苏凡点点头,随即指着光头恶鬼道:“你一个来回答我问题就行。”
    光头鬼连连点头,颤声道:“大哥还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你怎么死的,还记得吗?”苏凡迫切想知道上界修士死亡的真相。
    “记得……”
    光头鬼想了一阵,开口道:“我生前是原华龙界一方小宗门的宗主,这些都是我的弟子和长老。”
    “有天晚上,宗里来了一群穿官服佩锁链的阴差,说我们阳寿已尽,强行把我们的魂魄勾走,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
    “说起来真是奇怪,我没病没灾,也没被人杀害,怎么会突然阳寿已尽?本想找他们问问清楚怎么回事,但迎来的却是无尽的酷刑折磨……”
    后面的话,苏凡基本上没怎么听进去,因为他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真正的凶手竟然是鬼界!
    想必那些战争的痕迹,也是他们用来掩盖罪恶行为的障眼法。
    如果自己没有亲自下到鬼界了解的话,恐怕还真以为修仙界要爆发世界大战了……
    既然如此,现在问题来了。
    这件事究竟是谁主使的?
    苏凡脑海里立马出现了三个答案。
    薪魂大帝,噬魂真仙,天道。
    如果薪魂大帝是最后的幕后黑手,那单纯就是鬼界行为。
    难道是为了冲业绩吗?
    近些年人类修士都想尽一切办法延长寿命,所以导致鬼界空荡荡,无恶鬼可管?
    可能性不大……
    至于噬魂真仙的话,是幕后黑手的可能性比薪魂大帝要稍大一点,毕竟他曾在当自己面夺走了皎若的神魂。
    不过应该也不太可能,一个两个也就算了,上界死了那么多修士,他敢玩这么大吗?
    所以矛头最终指向还是天道。
    这件事必然是天道指使,噬魂真仙、薪魂大帝乃至整个鬼界,全都只不过是工具人而已。
    至于他的目的……
    不知道,大概又是针对自己的。
    他娘的,贼老天现在开始玩阴的了?
    杀人收魂,真有你的!
    杀人……
    想到这里,苏凡心里不由咯噔一声,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打断了正在滔滔不绝的光头恶鬼。
    “光头宗主,你在这里有没有见过昊天宗的修士?”
    先前无意中救了剑柄羽的神魂,很可能昊天宗也惨遭了他们毒手!
    “昊天宗?你是指修仙界十大势力之首的昊天宗吗?”光头愣了一下。
    “没错,我就是昊天宗的师叔,我叫苏凡。”苏凡焦急道。
    “苏凡?你是谪仙苏凡?”光头鬼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
    苏凡点头,“快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见过他们?”
    光头男见他如此焦急的样子,知道现在不是吃惊的时候,于是赶紧回答了他。
    “我没有在这片区域见过昊天宗的人,其他区域没去过,不太清楚……”
    其他区域吗?
    看来,要把整个刑狱鬼界翻一遍了。
    苏凡这样想到。
    “苏先生,你问完了吗?”
    这时,王秉轩从不远处走了过来,看着苏凡说道:
    “我已经把所有的阴差都救了,可以把犯人们重新关押起来了。”
    “啊?还要把我们关起来?”
    苏凡还没开口,那光头恶鬼就焦急对他说道:“谪仙大人,麻烦您帮我们求求请,我们不想再被关起来了。”
    “您要是把我们关起来,还不如直接给我一个痛快,我不想再遭那份罪了!”
    “也给我个痛快吧,我也不想再受罪了!”
    “……”
    恶鬼们痛苦地哀嚎起来,场面变得混乱不堪。
    苏凡大袖一挥,“大家先安静,让我来跟他说。”
    现在他是所有恶鬼的唯一希望,没有恶鬼会不听他的,纷纷安静下来。
    “苏先生,你想跟我说什么?”王秉轩问道。
    苏凡想了一下,开口道:“老王,这些恶鬼,我想全部带走。”
    “带走?带哪去?”王秉轩疑惑道。
    “人界。”苏凡轻声说道。
    “什么?你再说一次?”
    王秉轩目瞪口呆,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说,我要把他们全部带回人界,”苏凡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你……你疯了吗?”王秉轩话都说不利索了,“你把恶鬼带回人界?”
    苏凡摇摇头道:“他们不是恶鬼,他们是枉死的。”
    “对啊,就因为他们是枉死的,所以才是恶鬼啊?”王秉轩皱眉道,“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了吗?”
    “不,我的意思是,他们不该死。”苏凡接着说道。
    “唉,也不知道他们给你说什么了……”
    王斌轩叹了一口气,盯着苏凡说道:“听着,这世上没有人会觉得自己该死,但规矩就是如此,我绝不允许你带他们出去。”
    听到这话,苏凡的脸色忽然冷了下来,回看王秉轩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冷漠。
    “规矩?哼哼,你知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死的?”
    “他们是被你们鬼界,薪魂大帝派去的阴差亲手杀死的!”
    “身为掌管一方世界的至尊,为所欲为,知法犯法。”
    “这就是你所谓的规矩吗?!”
    “把我们修真界的修士当成随意宰割的鱼肉吗?”
    苏凡越说越恼火,声音也越来越大,仿佛有无尽的愤怒要宣泄。
    除了回声外,整片区域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连岩浆都沉寂下来,仿佛害怕惹到苏凡一般。
    而此时的王秉轩,如遭晴天霹雳一般,呆呆地站在原地。
    他知道苏凡不会骗自己,一时间有些恍惚,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爆发坍塌的声音。
    是信仰……
    对薪魂大帝的信仰。
    当初薪魂大帝为了皎若神魂把他赶到人间的时候,王秉轩对他的信仰已经出现了裂痕。
    后来回到鬼界又被他通缉,这条裂痕变成了深邃的沟壑。
    不过还没到崩塌的地步,王秉轩心里依旧抱有一丝幻想,薪魂大帝一定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等自己找到他问清楚,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但他千算万算,都没想到真相居然如此残酷。
    苏凡说完那些话之后,他对薪魂大帝残存的信任、信念、幻想——
    全部坍塌。
    他现在总算知道薪魂大帝为何要致自己于死地了……
    天空仿佛下着一场疲惫的雨,无声的淋湿了地面,淋湿了曾经温热而单纯的心。
    王秉轩转过身,无力地垂着手,直直的向前走去,像是突然间被人偷走了魂魄。
    苏凡看着失魂落魄、一步步走向阴影的王秉轩,发出一声叹息。
    王秉轩默默地走着,迎面忽然出来一阵风,将他的头发吹成了白色,满头璀璨的银发,仿佛一面雪白的旗帜正在黑暗的尽头飞舞。
    “苏前辈,他怎么了?你们俩没事吧?”
    空嘉释走到苏凡身边,看着王秉轩的背影问道。
    “或许是发现自己长久以来效忠的帝王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心态崩了吧。”苏凡耸耸肩,轻声说道。
    “被人骗了?”
    空嘉释皱着脸颊说道:“这算多大点事啊?老王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差了吧?要是我肯定不会像他这么难受。”
    苏凡扭头看了他一眼,咂咂嘴道:“呵呵,谁能骗的了你啊,你不去骗别人都不错了。”
    空嘉释知道他说得是自己上次骗他的事,挠挠头,尴尬地嘿嘿一笑。
    “那他还能恢复精神吗?”
    “不知道……”
    苏凡摇摇头,“不过如果我是他,肯定会快速振作起来,然后去幽冥鬼界打爆薪魂大帝的狗头。”
    “哈哈,不愧是你。”空嘉释笑道。
    “唉,可惜他既不是我,也不是你,”苏凡叹气道:“只能他自己想通了……”
    接下来,摆平了王秉轩之后,那些阴差也没有上来阻碍,苏凡顺利的将所有恶鬼解放出来,继续探索下一片区域。
    光头恶鬼的在刑狱鬼界的知名度不低,有了他的帮忙,苏凡收服第二片区域的恶鬼基本没花什么功夫。
    接着就是第三区、第四区……
    越到后面就越轻松,那些恶鬼看着乌乌泱泱一大片狱友冲到自己的区域,以为要再举行一次监狱暴动呢,想都没想就加入了进来。
    结果后面才发现是苏凡要救他们所有人出去,重归人间。
    于是他们便把苏凡奉为了救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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