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俊杰插了两句话,众人惊讶的表情才有所舒缓。
    徐梓纾恨不得把这个什么“夫人”打出去,但她在众人面前一贯温婉贤淑、大方得体,脸色虽然有些不好看,但也强忍心中怒气,指向末座,对叶筱妍说道:“姑娘请坐。”
    同时陆廷也上前想要引南宫幽入上座。
    广聚楼这三楼包间占了半层楼,最多可容纳二十人,是一人一席的小桌,因为这次宴请总共就十多人,于是撤掉一些桌子,桌与桌之间宽敞了许多。
    南宫幽瞟了眼徐梓纾,说道:“我已经说过,她是我夫人。”
    徐梓纾站在原地,脸部肌肉有些颤抖,按捺着心中怒气说道:“爷,你真要在众人面前如此吗?”
    南宫幽冷冷看着她,一字一顿道:“是,你又当如何?”
    徐梓纾道:“爷至少也要顾及下皇家的颜面。”
    南宫幽冷笑一声:“我只是一介平民,什么皇家颜面?你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徐梓纾有些站不稳,她没想到南宫幽会在这种场合,说出这样的话来。曾经不管是在宫中落她面子,还是在府中落她面子,毕竟只有自己人知道。前些日子南宫幽回府,态度突然变好,还把管理府中的权利交给她。陆廷等人来访,他的态度也热情友好,还叫她多帮衬帮衬。徐梓纾再次深深感受到南宫幽的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徐梓纾深呼吸,说道:“爷身为皇子,这血缘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爷怎么能说这种话。”
    南宫幽冷声:“你是在教训我吗?”
    “妾身不敢。”
    “你自许京城才女,死皮赖脸嫁进玄王府,害死当家主母和我未出世的孩子。你不要以为有太后给你撑腰,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南宫幽变脸。
    众人闻言大吃一惊。他们只知道太后赐婚,徐梓纾嫁给玄王为侧妃。玄王妃嫉妒忤逆,太后罚她在太后宫中自省,结果玄王妃自戕,玄王对太后无礼,被皇上削去爵位降为平民。至于其中曲直,这些远离皇宫的人又怎么会知道。
    徐梓纾脸色阵红阵白,有南宫幽折辱她的羞愤,也有被冤枉的委屈。
    徐梓纾道:“叶婉妍是割腕自尽。爷不要污蔑妾身。”
    “割腕自尽?你们只不过是做了个割腕自尽的假象而已!妍儿遇害前我见过她,还与她说过话,妍儿根本不可能会自尽。就是你,你这个毒妇!如今整个玄王府都是你的了,我都被逼得离开玄王府。这下子你满意了?”
    南宫幽与南城人打了些交道,也学会了他们的无耻诬赖。妍儿不是太后或徐梓纾害死的,谁也没逼他离开玄王府,但他就是这么说。他倒要看看,徐梓纾会怎样应对。
    徐梓纾声音有些发抖:“爷说我们害了玄王妃,这个‘我们’是谁?当初是太后赐婚,妾身始终未发一语,只是听从长辈安排,何来死皮赖脸?爷不在玄王府,是爷自己不想回去。妾身管理王府,也是爷当着府中下人交代的。南宫幽,你怎么能如此颠倒是非黑白?”
    徐梓纾气得直呼南宫幽的名讳。按照礼仪,她不应该这么称呼自己夫君的。
    “徐氏,”南宫幽冷笑道:“还记得当初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你当初看上的,是萧王世子!可惜萧玉寒看不上你,你便把主意打到我头上。什么太后赐婚?是你去太后面前求的吧!徐家好歹也是名门世家,你身为徐家嫡女,你父亲会让你嫁给人做妾?你们徐家女儿难道真的是嫁不出去了?”
    徐梓纾此刻已摇摇欲坠。若是出嫁前听到南宫幽这么讽刺她,她再是有什么打算也不会嫁了。可是现在,她都已经嫁进府,南宫幽却如此侮辱她。
    在坐的,除了陆廷、洪胜、李子季、韦安、吕俊杰、周倩如,南宫幽并不认识其他人。而有两个他应该认识,南宫幽却没有认出来。一个是吕凝芳,一个是孙文斌。至于其他的,还有吏部侍郎简大人之子简修能、礼部尚书曾大人的小女儿曾静萱。
    周倩如看着被气得快要站不稳的徐梓纾,前会还表嫂长、表嫂短,此刻她却没有站出来扶一扶,或是说上一两句劝解的话。她知道表哥的脾气,搞不好连她也要被骂。
    此时吕凝芳起身,他身边的吕俊杰看到,暗暗拉了一下,示意她不要多事。吕凝芳随即转了个身去拿茶壶,装作自己的茶水没有了的样子。
    包间里的气氛有些凝重,陆廷见小师妹被如此羞辱,早义愤填膺想要帮两句。但人家夫妻两人争执,他一个外人,身份地位又比他们低,他能说什么。
    陆廷的目光望向叶筱妍,见她表情淡然的站在那里,脸上带着金镂空面具,不由对这个女人充满了恶感。
    陆廷似是自言自语说道:“都说红颜祸水,果不其然。”
    叶筱妍瞟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南宫幽转脸望向他,说道:“她也称得上红颜?就她额头上那道疤痕,是个女人都会想办法遮掩,她却故意露出来,四处招摇,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脸上有道疤。”
    叶筱妍暗笑。南宫幽这嘴皮子跟她练出来了。真没枉费他俩斗嘴取乐,互掐玩笑。以前的南宫幽哪里会这么说,看来这平民化熏陶,还是有点成效的。
    而此时的南宫幽,在深深鄙视自己。本来他信奉能动手就不口的,但是父皇不准他杀徐梓纾。之前他想让这个女人做错事,好找她麻烦,可她事情做得滴水不漏,找不到麻烦。自己只好无中生有,给她罗列罪名了。当然,也不能说是无中生有。
    陆廷见自己说出的话,原本是指摘那个戴面具女人的,却被南宫幽移花接木,用来讽刺小师妹。他不敢与南宫幽唇对呛,于是对着叶筱妍说道:“姑娘脸上带着面具,不知是不是脸上有什么需要遮掩?”
    叶筱妍淡然道:“我只是不想让人看见我的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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