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书冷不防被震得一颤,一时回答不出来。
    外面庆嬷嬷听见了殿上的只言片语,哀声道:“奴婢这也是为太子殿下好!来来那只鳄鱼唯有咬到了人,大人们才会意识到放它在太子身边有多凶险!奴婢都是为了太子殿下好啊!”
    沈娴沉声道:“既如此,你大可以让来来咬掉你半条手臂,朕一定仔细考虑你的谏言!为什么偏偏是崔氏!”
    庆嬷嬷一噎,声气弱了半截道:“奴婢也不知道会咬到崔姑姑……”
    沈娴对玉书道:“朕也让你知道个清楚明白,该死的还得死。来人!”
    玉书惊起打断:“你不能那么做!”
    沈娴冷眼睨她:“不能?”
    没有什么不能,且今日没人能够救得了那老奴。只不过是自己眼下很闲,愿意与她周旋罢了。
    玉书道:“我身边就只有她一个人了,你也要赶尽杀绝?便是你一意孤行,苏折哥哥也不会答应的……”
    沈娴忽来了些兴致,又不急着杀庆嬷嬷了,道:“你把他搬出来,可惜他现在不在这里。”
    玉书眼眶微红道:“我会去叫他过来!他若知道你这么做了,定不会原谅你。”
    沈娴道:“叫他过来,为了这个老东西,再替你求一次情是么。”她点了点头,吁道,“也是,只要他开口,朕没有不应的。你不妨去,朕也想看看,他打算如何给你说这个情。”
    后来玉书果真急匆匆地跑出去找苏折了。
    沈娴转过身,留一抹背影对着殿门的方向。谁也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苏羡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开口道:“娘,杀了庆嬷嬷,不需要经过爹的同意。”
    良久,沈娴转回身来,将一切心绪隐下,勾了勾唇道:“那自然是。只不过你不想看看你爹什么反应吗?”
    苏羡不语。
    沈娴笑笑,道:“娘倒是有些好奇。跟他在一起这么些年,他一直是个极为理智有分寸的人,娘想看看,他还能乱到什么程度。如若连最后的分寸都丢了,那娘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苏羡看得出来,娘努力展开的笑容很是勉强。
    她已经很久都没像以前那么笑了。
    玉书一口气跑回中宫,发现苏折根本没回,一时不知道还能去哪里找到他。
    她所能想到的,也就只有先前那个曲水长亭。
    早在她先前去那里之前,她便打听清楚了,今日是苏折与女君的特别之日,照往常惯例,两人会在那里相会。
    所以思来想去,玉书最终又只能想到那个地方。他会不会又去了那里等女君?
    她决定再去碰碰运气。
    于是玉书跌跌撞撞又跑回了曲水长亭。
    她就站在之前沈娴来站过的地方,远远望去,依稀看见苏折还在那里,顿时大松一口气,觉得无比庆幸,又感到一股强烈的委屈,眼眶不自禁便重新涌上泪意。
    不知道在难过什么。
    大抵是她拼命地想找回过去,而他却始终惦记着另一人吧。
    为什么而今变成这样?
    她只是想回到从前那样子,难道也错了吗?
    但不管怎么样,因为庆嬷嬷的事,她终于又有了一个充足的理由回来找他。
    玉书什么都不及多想,拔腿就朝那亭中跑了去。
    苏折依然靠着亭柱倚坐,重新拿了酒。无人打扰,他可以在这里待到天黑。
    知道沈娴今日兴许以政务繁忙为由困住了她自己,但没关系,他可以等她忙完。
    其实等待不算无聊,他总是会想起从前与她一起做过的许多有意义的事,所以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但没想到第二个到来这里的人依然还是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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