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栋哭,又不敢哭出声来。
    这一路陪着暮川,他深知暮川的辛劳与不易。
    在看见暮川下令处死包恩娜母女的时候,小栋几次想开口,却都忍住了。
    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这是自己作死,谁也救不了。
    可是表哥被抓来……表哥啊,这也太可惜了!
    他也是万万没想到,怎么表哥在接到了舅舅的电话后,为什么不是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川少,赶紧汇报呢?
    大义灭亲很难,可他们身在其位,有时候忠孝就是难两全的啊,更何况犯错的本就是舅舅他们啊。
    小栋擦完眼泪,又有新的眼泪掉下来,他想想都觉得难过,又擦掉。
    手机在口袋里振了振。
    他摸出一瞧,是小叶子发来的语音。
    小叶子就是暮川跟陈栋在洪水暴发的偏远村落,连夜不要命救起来的那个小姑娘,那个坐在盆里,吃了一块暮川递来巧克力的小姑娘。她父亲本是天之骄子,放弃了国外的高额年薪,回国去了偏远村落当起了支教老师,语文数学英语体育,他一教就是十五年,为南英培养了一批又一批的大学生,让这个
    村子里的孩子终于都有机会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她母亲是她父亲大学时期的恋人,后来追随他来到这个村落一起支教,自从有她的到来,村里的孩子们多了音乐课、美术课,还多了舞蹈课,他们看着孩子们的笑脸跟进
    步,找到了人生的意义,便决定在村里组建家庭,还生下了小叶子。
    暮川他们赶过去的时候,小叶子的父母将她安置在最高的阁楼上,就去学校宿舍救那些孩子去了。
    这一去,泥石流将年久失修的宿舍冲垮了,一下子就出了事,小叶子就这样成了孤儿。
    小叶子被送走后,哭个不停,不肯吃饭不肯睡觉,不停喊着要爸爸,要妈妈。
    那天夜色里,暮川一直在水里泡着,只有小叶子跟小栋一起站在高高的柜子上,所以小叶子对小栋最熟悉,没了父母之后也特别依赖。
    小栋当时为了安抚小叶子的情绪,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告诉了她。
    结果小丫头智商挺高,听了一遍就记得牢牢的。
    她在福利院给小栋打电话,小栋把这件事情告诉了陈木,当时倪子昕夫妇也在。
    暮川原本不想让小叶子进宫。
    他是个心里极容易留下阴影的人,比如糯糯小时候在他床上尿了,他就再也不允许糯糯睡在他屋里。
    比如恩恩弟弟黑化,惊得他一身冷汗,他就再也不想在寝宫养什么外来的小丫头。
    可在查清小叶子的父母过去多年来种种善举之后,暮川都哭了,倪子昕夫妇、傅疏怀夫妇他们全都哭了。
    洛天娇做主,把小叶子接到了宫里。
    小叶子谁也不理,一天到晚缠着小栋。
    这不,小栋接了蓝牙耳机,就听见小叶子在电话那头柔柔地唤着:“小栋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小栋小声回复:“你先睡,我有事情在忙,会晚点回去。”
    小叶子得到回复,也懂事地说着:“好的,那我就先睡了,小栋哥哥,你要注意身体,不要太辛苦了。”
    小栋听完后嘴角弯了弯,没有回复,将手机放回兜里。
    门内——
    暮川:“算你幸运,你父亲主动自首坦白了一切,所以你们父子包庇包恩娜经济犯罪的这个行为,未遂。
    但,即便是未遂,你们也是有了这个心的。
    当初方菁犯法,为了不影响你父亲跟你姑姑的前途,我奶奶去狱中让方菁签了一份断绝关系的证明。
    现在,我不打算再用了。包恩娜与李昊娴是你们的直系亲属,她们挪用公款去开美容院谋取暴利,再加上他们之前种种罪行累计,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虽然圈圈后来又向我说明了你母亲这么做的
    动机可能与童年有关,但,犯法就是犯法,任何事情都不是你们背叛君上的理由。
    我已经签了枪决的执行令,她们救不回来了。
    你跟你父亲,因为是她们的直系亲属,罪不至死,往后,我们不会再用了。
    李昊哲,我会让人把你送回宁都,以后,我们也不会再见面了。”
    暮川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李昊哲崩溃大喊:“川少!川少!我真的知道错了,川少!
    我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
    我求求你了,我真的不想离开你,我求你,呜呜……呜呜……我当时是昏了头了,我爸打电话给我,说的那么紧急,说我妈挪了钱,我当时没往深处想,我本能地以为,我爸都觉得把钱补上就没事了,那肯定是没事的,我就赶紧给
    了。
    那是我亲妈啊,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出事,如果只是出钱能摆平,我肯定会倾其所有,但是如果是要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去摆平,那我肯定不会啊,我肯定不会啊!
    我错了,川少,我真的错了,呜呜……
    川少,川少!川少!”
    纵然李昊哲喊破了喉咙,暮川也没再回来了。
    暮川回去的挺晚的。
    一进套房门,就见陈绾绾趴在餐桌边睡着了。
    餐桌上还摆着一个大大的食盒。
    暮川心疼,目光不由自主瞥了眼腕表,已经是晚上一点半。
    陈栋忙出声:“姐!”陈绾绾坐起身,看着他们回来,她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赶紧站起身:“过来坐,我给你们留了百合粥,清火的。还有荷叶酥饼,清炒莲藕,还有绿豆糕。稍微吃点,然后
    再睡。”
    小栋忙上前帮着把餐盒里的东西摆出来。
    暮川笑着上前:“你辛苦了,以后这么晚的话,不用等我们,直接把吃的放在这里就行了。”
    “那不成,”陈绾绾坚持道:“我必须时刻守着这些吃的,不然我不放心。”
    南英皇宫虽然是他们的,却依旧危机四伏,食物里下毒的事情,不是不可能发生的。
    小栋眼力见很好,吃完饭赶紧溜:“姐,你陪川少说说话,我先回去睡了。”暮川笑着拉住陈绾绾的手,疲惫了两日,这会儿可算是充上电了:“跟你们姐弟在一起,就是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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