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正想往陈大脸家跑,又听到一叠声的“快点快点”,“再不去陈大脸会被打死的”催促声,以及一串串的脚步声和喘气声。
    大伙看过去,看到路的另一头有七八个陈家老年人在几个小辈的陪同下朝着陈大脸家急跑而来。
    陈家一个青年还背着陈家辈份最大的陈大路。
    陈家大字辈是陈康父亲的那一辈,大字辈中有大海大江大河大溪大山大树大路大川大壮大水等,现今仅有陈大路一个硕果仅存的大字辈老人。
    陈大路是因他那一房人发展慢,所以他出生时比陈家大字辈最小的一个也少了十六岁,也因此,他是陈家大字辈中年龄最小的。
    如今陈家大字辈仅陈大路一个老人,是最老的老寿星,陈武也得叫他一声“路叔”,陈相一辈得叫“太爷”。
    陈家家属老一辈与陈武同辈,要是陈武不做人,同辈们不好打他,但是,陈大路可以啊,他辈份高。
    陈家家属们知晓陈武一家去大脸家找事,一部分先去阻止,再分了人手去请陈大路。
    陈大路吃了早饭,觉得天气凉快,又跑去躺躺,所以嘛,等他老人家收拾一下,自然耽误不少时间。
    陈家人背着陈大路跑到陈大脸家附近,听着那一声一声的惨叫,个个心惊胆颤,生怕陈大脸一家子有个什么马失前蹄。
    老人与青年们用了吃奶的力气跑,跑到陈大脸家小院外,看到几个村里人和撑着伞站着的俊美青年,疾跑的陈家家属紧绷的神经一下子就松了。
    陈大路高龄八十好几,但心清目明,也看到俊美的青年,立即问:“燕家小哥,乐家小伢崽来了大脸家吗?”
    “老人家莫急,乐同学她在里头呢。”燕行露出柔和的一抹浅笑:“乐同学发火时挺可怕的,这会儿应该正在整治不长眼的家伙,她整人的手段可能比较吓人,您老和诸位要不也在外面歇歇?”
    “不用歇,我捱得住,快走,带我进去看看,陈武那挨刀子的活该被整治。”陈大路谢绝俊后生建议回避的建议,又催小青年们快走。
    陈家家属们又急急往陈大脸家跑。
    燕行推了一下陈家小姑娘:“你快跟着陈家长辈们回去,这样,哪怕你爷奶看见你,也只当你去找陈家长辈,以后应该不至于背后打你。”
    “嗯。”陈晓荷也不笨,立即从伞下跑出去,跑到陈家一位长辈身边,跟着长辈们走。
    陈家老一辈们这才知道是陈晓荷去向乐家搬兵搬来了乐家姑娘,也无比惊讶,陈大脸他小伢崽的头脑真灵光!
    几个村民也与陈家家属们一起进陈大脸家的小院,看到陈大脸家大门口站着陈家人和大脸家附近的几户人家,也呼啦啦的踩着满是水的地坪跑到屋檐下,伞随手就扔一边。
    众人看到陈家最老的陈大路也来了,往两边让了让,让陈大路和陈家最老的几位家属进堂屋。
    陈大路与子侄辈们往朝堂屋一瞅,看到屋子被弄得乱七八糟,陈大脸和他婆娘坐地上抹眼泪,陈晓竹躺着人事不省的样子。
    陈武陈雷婆娘在互打耳把子,而陈雷陈雷陈相陈昭仪趴在堂屋的祖宗香火神位牌前,背着只药箱的乐家小伢崽踩踩这个,踢踢那个。
    趴地的几个嚎得比死了爹娘还惨。
    被背着的陈大路那叫个气啊,破口大骂:“陈武你个挨千刀万剐的畜生,你看看你干得是人事吗?
    你这个挨千刀的平日里抢小儿子的东西填补大儿子就算了,现在竟带着大儿子一家子跑小儿子家抢东西打人,虎毒尚不食子,你比虎还毒,全九稻也就只有你才干得出这种丧天良的事。”
    他老人家一口气骂了几句,一把从青年背上挣扎着下地,再从扶着自己的子侄手里夺过自己的拐杖,举着拐杖就冲向陈武那边。
    他没啥其他的大毛病,就腿脚不好,脚踝骨疼,每每疼起来走不了路,寻常多走点路也疼,所以他哪也不去,就窝在家帮儿孙们看家守屋。
    陈家几个年长的家属嘴里喊着“叔,您慢点。”“太爷,您千万别气着自己。”,也跟着老人跑。
    陈晓荷跑到爸妈身边,看到姐姐倒地不起,头上还有血,哇哇大哭。
    何嫂搂着小女儿,哭得肝肠寸断。
    陈家其他家属立即去劝陈大脸和何嫂,问陈晓竹的情况。
    跟着陈大路的几位陈家人跑到陈雷祖孙趴着地方,看着他们被整成奇形怪状的样子,也没功夫震惊,与陈同辈的几位年长的老人,逮着陈武陈雷就骂。
    陈大路举着竹拐杖,朝着陈武劈头盖脸打去,边打边骂:“你个老畜生,七十多年都活狗身上去了,打死你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打死你这个祸害……
    陈雷你个小畜生,年轻时你弟弟赚得钱全被你拿去娶媳妇造房子,要弟弟当牛做马,还不许你弟弟娶亲,你他娘的畜生不如。
    如今大脸好不容易才有了家有了后,你和你老子不帮衬着点,还往死里欺负,你个畜生不如的狗东西,不如让你早死早超生……”
    他打着陈武,也没落掉陈雷,往这里一竹拐那里一竹拐,也不管打到哪,反正打到人就行。
    他是不知晓打哪疼,然而,竹拐落下总会戳到被弄脱臼的位置啊,脱臼的痛本来就已够人受的了,他再那么打打拍拍,形同雪上加霜。
    陈武陈雷痛得死去活,恨不得晕死过去,可是,感觉痛得马上要死了,就是没晕。
    父子俩嚎得喉咙都破了。
    “陈雷你嚎什么嚎?你爹妈还没死呢,等你爹妈死了再嚎丧也不迟,陈武你嚎个屁,你他娘的最不要脸……”
    陈大路挥拐杖打了几十下,累得气喘吁吁,没力气了,犹觉不解气,拿拐仗狠戳陈武的腿。
    陈家几位老人劝老人家休息。
    见到陈家最老的一位老人来了,乐韵非常愉快地让到一边,笑咪咪地围观,越看越乐呵,她发现陈家老人们在骂人时也时不时地伸脚踩踩陈武陈雷,还专挑关节下脚。
    陈家有好几个家属,你一脚他一脚,专踩陈武陈雷的痛处,往人伤口上撒盐的做法做得那叫个顺手。
    眼瞅着陈家家属们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也差不多到火候了,她顺手递过去一个台阶:“您老千万别为这种玩意儿气着自己,您老消消气,先到一边坐坐。”
    “行,我去一边坐坐。”陈大路顺坡下驴,利落的同意了。
    陈家家属们也趁机顺梯下台,扶着陈大路去一边,扶起几张椅子,先让陈大路坐着,然后再去找来长板凳,老的一辈一溜儿的排排坐。
    陈武陈雷挨了一顿踩打,痛得只有抽气的份儿,他俩的婆娘因为看见陈家家属来了一大堆,生怕陈大路打自己,频频互扇巴掌。
    陈家家属坐一边当吃瓜群众,乐小同学慢吞吞伸脚勾起陈昭仪,让她面对陈家先祖神位牌,以“M”形的姿势跪着。
    她用脚背踢踢某人的膝关节:“我这人一向心善,你之前嚣张跋扈,说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就不计较你态度恶劣的事,再问你一次,你在陈晓竹房间做什么?”
    陈昭仪被送去先祖们面前时也被撞得鼻血横流,痛得太厉害,她的眼泪、鼻涕和鼻血糊了一脸,十分狼狈。
    被逼着对墙坐,她惊恐得抖成一团,被戳到痛处,嚎叫了一声,哭着喊:“我……我错了,我看陈晓竹的衣服好看,想……借穿几天……”
    “你知道那套衣服是我送晓竹的是吧?”某个小禽兽痛得痉挛,乐小同学是半点不心软。
    “……知道,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要陈晓竹的东西……”陈昭仪怕了,乐韵她太可怕了。
    “呵,不敢要,有机会你还是会抢陈晓竹陈晓荷的东西的,对吧?你爹你妈没教育好你,我再请你们陈家先祖们来教教你怎么做人。”
    乐韵最了解像陈武陈雷一家子那些人的性子,那是典型的狗改不了吃屎,不管嘴上保证得再好,好了伤疤就会忘了疼。
    所以,对于那种家伙不要讲道理,往死里整治就是了,整得他每每听到她的名字就禁不住害怕,才能有效。
    也因此,她毫不手软,一脚又将人给摁墙上摩擦。
    陈昭仪惨叫着,连抽噎声都含糊不清。
    陈家后来的众人看得那一慕,后背一阵阵的发麻。
    陈晓荷看过去,看到乐姐姐在整治坏堂姐,眼睛亮闪闪的。
    将罪魁祸首给搓磨一顿,乐小同学再将陈相也给整顿得保持坐姿,笑咪咪叙旧:“说起来,我们也是老对头了,小时候你仗着你长得四肢发达,不是你自己打我就是联合别人一起打我。
    小时候打架,你打了我,我也还了手,所以后来我也一直没找你报仇,你倒挺能耐啊,现在连亲叔堂妹也往死里打。
    你打我,我还可以理解,毕竟咱们没有任何亲戚关系,大脸叔他是你亲叔叔,陈晓竹她是你堂妹,你也往死里下手,你个冷血无情,狼心狗肺的玩意儿,不教教你学会做人,你还真以为天老大地老二你老三是吧。
    我说了今天不动手,所以,我不动手,我送你们到你们陈家先祖面前,让你们陈家的先祖再好好教教你。”
    乐小同学整人是明着整,说一不二,又一记飞腿将陈相蹬飞,让他去向陈家先祖们的神位牌请罪。
    被一脚踢飞再加一撞,陈相落地后只有抽气的份儿。
    陈武看到小短命鬼整陈昭仪,就算害怕也能还撑住,看到她整自己的小孙子,惊惧交加,大声嚎:“陈雳,你侄女已经认错了,陈相他是你亲侄子啊,他没拿陈晓竹的东西,你求求乐家小伢崽不要再打他了。”
    哭得眼睛都肿了陈大脸,听到偏心爹想让自己帮陈相求情,红着眼睛坚定地摇头:“我没有侄子,我从来没有过兄弟子侄,从来没有……”
    他的哥哥如果真有当他是弟弟,当年他被偏心爹压迫着做牛马时,他从外省迁户回来又受偏心爹欺压时,他怎么从不吱声?
    他的哥哥其实巴不得娘老子往死里整他,让他为他一家子做牛做马,他们坐享其成。
    之前,他还顾念着一丝血脉亲情,无论偏心爹娘怎么对待自己,他还能忍受着,可今天,就因为晓竹不给衣服,他们竟然将他们一家子往死里打,今天,他对血脉亲情的最后一丝容忍也荡然无存。
    陈大脸第一次不再忍气吞声,决绝地与偏心爹娘和哥哥划清界线。
    陈雳竟然反抗自己,陈武唯恐他以后再也不顺从自己,先拿孝字做文章,忍着疼痛暴骂:“陈雳,你个不孝子,陈雷是你一母同胞的哥哥,陈相陈昭仪是你亲侄子,你连亲兄弟都不认,是不是连爹妈也不想认了,你连生你的娘老子都不认,你遭天打雷劈……”
    陈大路气得又想拿拐杖抽死陈武,陈家家属们也为陈武害臊不已,陈武从没把大脸当儿子,现在有什么脸论血脉亲情?
    陈武吼得那么响亮,乐韵慢悠悠地晃到他身边,整个人暖如春风:“哎呀,还叫得这么大声,说明你家先祖之前对你的教育还不够深刻,你没尝到什么叫痛,那就再次请你们陈家的先祖们教育教育。”
    小萝莉说干就干,又是一阵猛如虎地操作,干脆利落的再次将陈武送到他家先祖神位牌前接受一次深刻的教育。
    待陈武被教育一次后摔得七零八落,她还发挥她的专长——踩人专踩痛脚的优良作风,将陈武脱臼的各个关节和痛穴又是一阵踢敲。
    陈武也步上他儿子孙子的后尘,接受了祖先们的再教育,又被人落井下石的给一顿收拾,痛得小便失禁,涕泪长流。
    乐家小伢崽整治人的方式简单粗暴,陈家后面赶至的家属们看得心惊肉跳,陈武陈雷陈相会不会被撞散架啊?
    他们担心那仨被撞出好歹来,到时会闹得不好收场,可是,谁也不好说让乐家小伢崽换个方式教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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