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是太子萧泽一母同胞的妹妹,一年前及笄,求到了皇帝面前,说想嫁大理寺少卿沈怡安。于是,皇帝将沈怡安召进宫私下询问,但沈怡安拒绝了皇帝招婿,言明家有幼弟身子骨不好,他无意娶妻,尤其是华阳公主,他更不敢高攀。
    其实皇帝也就问问,毕竟,华阳是太子胞妹,若是把她嫁给沈怡安,那么,也就是将沈怡安给了东宫。
    他还春秋鼎盛,没想过这么早让权,他的天子近臣,自然不可能给东宫。
    不过皇帝与皇后情深,自皇后薨了之后,多年来皇帝再未立后,对于皇后留下的两个孩子,他也是宠爱有加,对太子除了宠爱外,还严厉教导,对华阳公主,那就只剩下宠爱了,是他所有女儿里,最受宠的一个。
    所以,若是沈怡安也想尚公主,皇帝虽然会不高兴,不答应,但没准会拖上几年,然后等到他老的放权的那一日,也许可以满足他们二人。
    但是,沈怡安既然无心,那他就省心了,不必考虑了。
    毕竟,皇帝首先是皇帝,是一国之君,之后,才是父亲。
    如今萧泽旧事重提,皇帝怒火倒是消了些,竖眉问,“当真?”
    “回父皇,儿臣不敢骗父皇。”萧泽心里揣揣,但是也不敢说实话,“父皇是知道的,华阳喜欢沈少卿,曾经求到父皇面前,父皇说沈少卿拒绝了,但是华阳不死心,又求到了儿臣这里,儿臣……儿臣见她哭的眼泪汪汪,就答应了。”
    皇帝虽然不太相信萧泽闭门思过期间还会盯着沈怡安府外是为了华阳的事儿,但既然萧泽这样说,他也就姑且相信了,“朕会去找华阳,核实此事,若是你言谈有假,诓骗朕,朕要你好看。”
    萧泽一个激灵,“是,儿臣不敢诓骗父皇。”
    华阳的确求过他,他也不算说谎,只不过他帮了几次,沈怡安机警,都没成罢了。
    皇帝看着他沉着脸警告,“朕告诉你,沈怡安你不准动,若是让朕知道,你敢动沈怡安,跟动陈桥岳一样,朕就废了你。”
    萧泽连连惶恐道,“儿臣不敢,儿臣知错了,求父皇宽恕。”
    这一求,自然求的是陈桥岳那件事儿。
    皇帝似乎懒得再看他,抬脚就走,“继续闭门思过吧!没有朕的命令,不准踏出东宫,让你东宫的人都安分点儿。”
    萧泽乖乖地点头,“儿臣遵命。”
    继续闭门思过,总好过重罚,刚刚的他有多欢喜皇帝来东宫,如今就有多盼着皇帝赶紧走。
    皇帝也没想多待,来如风,走如风,转眼就出了东宫。
    皇帝离开后,萧泽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铁青,“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来人,去给我查。”
    东宫的人到底没有安分,在皇帝离开后,悄悄派出了几名,去查那几个派去盯着沈怡安府外的人。
    半个时辰后,派出去的人被找回了东宫,很是冤枉地跪地请罪,“殿下,沈怡安突然带着大内侍卫回了沈家,幸好我等察觉不对跑的及时,才没被大内侍卫拿住。”
    萧泽火冒三丈,“好一个沈怡安!原来是沈怡安!”
    他咬牙切齿,“沈怡安,本宫早晚要杀了他。”
    等他坐上那个位置,第一个先杀许子舟,第二个杀沈怡安,凌画不算在内,因为,不用等到他登基,他登基前,就要杀了凌画。不杀凌画,他怕再这样下去,他太子之位都不保了。
    姜浩在一旁说,“这沈少卿,没想到是一个带毒刺的。”
    萧泽磨牙,“父皇严厉警告我不准再动他,若是敢动他,父皇就废了我。为了一个沈怡安,父皇竟然说要废了我。可见这段时间,父皇对我不喜极了。”
    姜浩沉默了片刻,请罪,“殿下恕罪,是下臣太着急了,太子殿下如今为求陛下信任,凡事都得退一步,得稳着,既是闭门思过,便什么也不能做。出手对付收拢沈少卿之事,便不能做,让御史台弹劾沈少卿之事,也不能做,否则,也不会让沈怡安抓住了机会攻击回来,致使陛下怒气冲冲找来。”
    萧泽深吸一口气,“可是一旦什么都不做,本宫岂不是更被动了?本宫什么都不做,凌画却更会做得多,她的势力没有本宫的钳制,岂不是更会做大,等到本宫被父皇放出去那一日,是不是都奈何不了凌画了?”
    姜浩摇头,“殿下多虑了,殿下忘了吗?凌小姐和宴小侯爷大婚在即,她忙的很。至少在中秋节之后大婚之日,这两三个月里,她都没多少精力去做大势力。连江南漕运出了差错,她都没亲自出京,而是派出去了身边人去处理。”
    萧泽忽然说,“可查出了江南漕运到底出了什么乱子?”
    姜浩摇头,“江南漕运距离京城毕竟有些远,消息没那么及时传来京城,怕是还要几日才能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给江南传信,打探出江南漕运到底出了什么事儿,然后,趁机再给她添一把火。”萧泽发狠地说,“在京城奈何不得她,在江南漕运给她制造出更大的乱子总行吧?”
    姜浩有些犹豫,“殿下,行是行,但若是被陛下知道,您没能好好闭门思过,依旧动作不断……”
    “父皇不会重罚我的。”萧泽很有这个自信,“父皇喜欢制衡之道,凌画就是制衡我的人,无论我与凌画怎么斗,只要不涉及天子近臣,父皇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姜浩点头,“既然如此,那就给江南传信吧!若是江南出了大乱子,凌小姐怕是得亲自出京,没准会耽误了与宴小侯爷的大婚之期。”
    萧泽有了好心情,“那更好了,他们如今不是相处的很好吗?那本宫就让他们赶不上钦天监择好的吉日吉时大婚,等凌画出京去江南漕运处理纰漏,本宫就不惜一切代价,让凌画死在江南。”
    姜浩也觉得凌画不能再留了,杀凌画是必须的,凌画实在是太厉害了,他也想为好友钱耿报仇,遂点头,“要杀凌小姐,还是得用幽州温家的人。”
    萧泽眯了眯眼,“温启良怎么没来东宫见本宫?”
    姜浩叹气,“温启良递了折子,陛下没批,压着了。”
    萧泽又寒下脸,“安排一下,让温启良暗中悄悄来东宫。”
    姜浩摇头,“近日怕是不成,不止陛下,朝臣们也都十分关注温家父子三人,温启良的一举一动,不止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让大内侍卫盯着,朝臣们也盯着了。”
    萧泽一阵烦躁,“本宫怎么如今如此被动?”
    姜浩知道萧泽为什么如今如此被动,从太子殿下默许温家和黑十三联合在京刺杀凌画,而东宫给他们大行便利开始,没能杀了凌画,便已处于被动了,接下来凌画一连串的筹谋,直指东宫,东宫一步错,步步错,收买陈桥岳,在陛下面前事发,才致使太子殿下陷入如今这个困境。
    不过,总体来说,还是因为凌画。
    萧泽自己心里也清楚,凌画不死,他一日觉都睡不香,处处不得顺畅,只有她死了,他才能一路畅通。
    他下定决心,“想办法给温启良传话,让他无论如何,在离京之前,来见本宫一面。”
    他本来还打算晾着温启良几日,让他主动求上门娶他的二女儿为太子妃,但如今形势所迫,他还晾着什么?自然是给凌画在江南漕运制造大乱子,逼她出京,然后,倾全力杀了她要紧。
    于是,他沉声道,“告诉温启良,他的二女儿,本宫订下了,让他只管来。”
    姜浩点头,“殿下放心,下臣一定将话传去温宅。”
    温启良和温家早已是东宫这条线上的人,断了前太子妃温氏这一股线,如今再继续用温家二小姐接上就是了,一切为了大位,无论是东宫,还是温家,都有这个向心力,何愁大事儿不成,杀不了一个凌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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