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套了几句,全东便说出了自己此次来的真实目的。
    一是代表斡赤斤的意思,恭贺兀鲁图斯成为了大部落;二来,便是商量合击马匪之事了。
    “在来时,大王刚得到消息。马匪一行虽未攻克按赤台王爷的王帐,但却掠其两部牛羊和牧奴而北去。至此一役,按赤台王爷的封地便损失了半成人口和牛羊。而且他们离开时,还在草原放了一把大火。若不是有河流阻隔,怕是整个蒙古草原都被大火焚烧殆尽。”,
    眼下正是春日里,积雪已经融化,而降水却不多。随着气温回升,火灾的风险也大大提升。而如果有人故意纵火的话,那对整个草原来说,还确实是一场灭顶之灾。
    兀鲁图斯听到这里,也顿生出一种后怕。原来不知不觉间,他竟与一场灭顶之灾擦肩而过。便对全东道:“马匪杀我大哥在先,如今又妄图焚毁整个东部草原。不灭此等祸患,我兀鲁图斯也愧对大哥和父王的在天之灵。”。
    全东瞧着兀鲁图斯嫉恶如仇的神色,对也古之死的疑虑也消减了不少,便接着道:“王爷深明大义,大王身为诸位王爷之长,也不忍见马匪继续如此茶凃草原。便想着联络东道蒙古诸王在一个月后,于巴彦乌古拉城会盟,共商讨匪大计。”。
    当下马匪之所以这么猖獗却无人能制,也是与蒙古诸王画地为牢,自扫门前雪不无关系。之前也古击退马匪,也是将其赶出自己的封地便算结束。但事实上,马匪只是一个封地逃到另一个封地,以致马匪总能找到休养生息的机会。
    如今斡赤斤能组织各位王爷一起讨伐马匪,那在东蒙古草原上,诸位王爷的兵马便能合成一起,并让马匪在整个东蒙古草原都无立锥之地。
    兀鲁图斯自然没有不允的!如今他也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来发展部落,所以合击讨伐马匪之事正合他的心意。
    这样答应下个月便会准备赴约之后,全东也算完成了任务。但在离去时,兀鲁图斯又刻意提到想在巴彦乌古拉城开设商行的事情。这不是什么大事,全东便能做主,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但他也提到了全旭的事情。希望兀鲁图斯能好好待自己的这位兄长。本来他是想将全旭一起带走的,可惜他这位兄长这么多年没见,如今又痛失爱子,性情已和从前变得很不一样了。那执拗的性子,无论他怎么劝,兄长都不愿离开兀鲁图斯部。
    没办法,他也只好请求兀鲁图斯多多照顾了。
    当然,兀鲁图斯也是一口答应了。他本就对全旭爆发出的坚韧和战斗力十分看好,自然是要重用的。
    等到全东出帐后,兀鲁图斯马上毫无形象的躺倒在低矮的软塌上。连见两个人,都要维持王爷的体面,他也觉得很累的。
    可这时送完客人的胡努尔走了进来,看到兀鲁图斯呈大字型躺在床上,顿时有些忍俊不禁道:“王爷累坏了吧?要不我给王爷疏松一下筋骨?”。
    作为曾在宫里服侍过的太监,伺候人的功夫几乎是每个太监的必修课。像这给人揉肩捶腿的活计,胡努尔就特意学过。
    之前在春之村的时候,胡努尔就在兀鲁图斯疲累时为其解乏过。当时兀鲁图斯还夸了他手艺不错。
    此刻听到胡努尔讨好的声音,兀鲁图斯也没拒绝。便应了声,胡努尔便走近些为兀鲁图斯捏捏肩,揉揉头。
    “王爷!奴送全先生出帐时,全真教的宋道长正在外面候着呢!”,胡努尔见兀鲁图斯精神头缓和了一些,便温声提醒道。
    “哦!这么快就候着了吗?”,兀鲁图斯睁开眼睛,有些出神道:“可惜啊,来的不是丘处机!”。
    “啊?王爷,你在说什么?”,胡努尔没太听清,出声道。因跟着兀鲁图斯久了,他也知道自家王爷其实是最不在意什么上下尊卑之序的。所以在说话时,他也胆子大了些。
    兀鲁图斯却没有解释的意思,接着道:“去请宋道长进来吧!见面了我也好歇一歇了。”。
    胡努尔道了声是,便领命而去。
    没多久,一位身着八卦道服,头上插着簪子的宋德芳便走了进来。兀鲁图斯见着,脑海里却没来由的蹦出一个‘牛鼻子老道’的词语。
    不过宋德芳并不老,从外表上看,约莫二三十岁之间。留着并不浓厚,甚至还稍显稀疏的美髯,整个人长得平平实实,并没有什么仙风道骨的感觉。
    见到兀鲁图斯,先是客套的行礼,随即才道:“隐士之人无甚厚礼,因而此次前来,家师便让贫道带了一本经书前来送与王爷,还望莫怪。”。
    不用兀鲁图斯吩咐,一旁候着的胡努尔便接过经书呈了上来。
    只见书名写着《大丹直指》,兀鲁图斯知道,这是道家修炼的理论和功法,中心思想便是清心寡欲,修炼内丹成仙。尽管兀鲁图斯也知道,修仙几乎是不可能的。但其中的养生之术,却是兀鲁图斯比较关注的。
    而且其中‘三宝三要、三关三田、奇经八脉’等有关人体结构的阐述,也有利于增强对人体结构的认识。对医术的发展,也是有不可小视的作用。
    眼见兀鲁图斯看得认真,宋德芳的心思也变得热切起来。在巴彦乌古拉城的时候,他们宣传道家学术时,几乎就没几个那颜愿意听他们的。而赠送道家典藏,更是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当然,这也他们的典藏是汉字有关。而草原上,连认识蒙古文字的都不多,就更别说汉人文字了。
    “贫道观王爷的学堂之策,似对汉家学术颇有推崇。只是为何所学汉字,却与汉地之汉字大为不同?”,虽然胡努尔也略微提过兀鲁图斯对汉字的简化之策,但对宋德芳而言,始终不如兀鲁图斯亲口解释来得清晰明了。而且身为一个汉人,这样篡改汉人文字,他总觉得是一种对老祖宗的冒犯。今日正好看到兀鲁图斯似乎特别熟悉汉人文字,便将疑惑一并问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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