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说的是各取所需。
    而实际上越阳楼所做的也恰恰如此。
    不管怎么说,在他囚龙观这一脉的命图“象帝之先”之中,最起初的难境层次,“拘制”这个命丛的存在都可以说是必不可少的,
    从《渊兮集》中得到的知识,越阳楼早就知道了这副命图“难”“祸”之中所需要的各个命丛的信息。
    得“锟铻”者不因五金刀兵而死,得“息聚”者不因诸病早夭而死,得“拘制”者不因江海之重而死、得“炎乱”者不因烈火焚身而死、得“地感”者不因虚妄幻景而死……
    用越阳楼更加习惯的语言来说。
    这组成命图第一阶段的五大命丛,也就是分别对应着“干涉分子键相互作用连接力”、“增快体内细胞新城代谢速度”、“调整体内各处压力分布”、“影响物质热运动过程”、以及“感应空间中质量分布”的这五种特异能力。
    按照《渊兮集》中的描述。
    “象帝之先”第一阶段五大命丛成就之后,达到难境圆满,逐渐衍生出来的效果便是“辟五行真相自在无漏法体”。
    届时。
    在五大命丛的共同作用下,从细胞层次开始,修道者的身躯就会全方位的异化,就此拥有足以行走大多数危险环境的体质。
    对于越阳楼来说。
    他的“天演”本就是“息聚”上位特化版本,不算是“尘根”这个第六命丛的话,“象帝之先”第一阶段的五大命丛中,他已有其二,若是再得“拘制”的话,便算是大半进度已过,身躯逐渐衍生神异之能。
    虽然总说南玄门各种的命丛数量远超于北道门,可实际战斗力方面,却本身就是无法用命丛数量来衡量的。
    纵使天师道当今已是第二十六代的天师“崇真普化妙司真君”,生而左有印文,诞下时便有异象随身,彻底修成[正法罗天]之后,九九数极的命丛法箓合一,更是足以有颠倒南北两极阴阳元磁的不可思议之能,号为人间已能称无敌。
    可当今世上北道门执牛耳的“易龙先生”,仅仅依靠七十二之数的命丛修成“希象非空”,却仍然是能横压此世数百载,明明早在最初圣唐末年时,就可以得道飞升,却偏偏硬生生驻留人间,给三百年道消魔涨、星落南天的大势延迟至今,一人就使北道门不曾彻底衰落下去。
    越阳楼知道。
    “根据修行之法的不同,假如说没有成体系正规传承的散修,仅仅是在做加法、甚至做减法的话,那么从北道门和南玄门的命图来看,就至少相当于是稳定做加法,甚至于说是偶尔做乘法了。”
    “这古往今来,世上从没有哪一个强者不开挂的,
    我有[仙道禁书目录]在身,现在每一次移植命丛,《脱鳞披甲转龙法》这门异武,就可以融化[地罡召考箓]的知识,随即得到像云龙之骨那样一处部位的异变,相当于是把本来平凡的武道,提升到了异常的级别,和仙道有机结合之后,这等于是倍增的实力增长公式,就是我当前最大优势!”
    “虽然明面上未曾直接记载,可北道门的理就在于一个纯粹精炼。”
    “如今将六大命丛化作‘六龙’的道路已定,纵使是王害疯的尸体或许还是十八道命丛法箓破碎之后的残留,可之于我而言,也不过就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罢了。”
    ‘既然暂时留在手中也没有用处——’
    感受着命丛触须在腹部伤口处蠕动的感觉。
    在楼阳月跟前,越阳楼扛起大纛,也就直言道了:“这命丛反正越某也是已经植入进去了,楼小姐再想要拿出来也是不可能,咱财货两清,若是就算这样的话,楼小姐也还是亏欠了的话,再加上这一身的骨肉,那不妨就当做是越某一次提前的投资,算作九出十三归的利息率吧。”
    他说到这里时顿了顿,迎上这“另一个自己”的复杂目光,就听到眼前的青衣美人即刻无奈的说了一声:“毕竟越小哥你也不是慈善家是吧。”
    “这就对咯。”
    越阳楼象征性的啪啪啪鼓掌,感受到这种两人之间说不出的熟悉感,也是一阵心情微妙。
    不要看这坏女人现在在自己面前的表现,就以为她有多么纯良,而这已经是她被一记“天魔极乐”轰下并改造的结果,若换成是其他人的话,指不定当搭话时就已经遭了算计……
    说到这里。
    想到当初她意识到自己的实力之后,就能毫不犹豫的阳谋下计,无所谓用自己的死,换得自己和白渡子为敌时的表现,再看看现在连楼阳月自己也没有察觉到自己表现出来的自然亲近态度,即便是越阳楼,他心里也就不由得感到一阵的古怪。
    这叫什么?
    算是把原本的敌人变成天降系的知心青梅,还是性转版的自己啊?
    ‘不过……说起来的话,这个剧情看着是不是有点熟悉啊?’
    越阳楼心里最后闪过了一个念头,随即便将‘漆水制龙五凶大纛’仍然想继续回到祸境尸骸上汲取鲜血的渴望给按了下来,不顾其中灵性的反抗,一手把枪刃对准了心脏,就将这口凶兵,重新按到了身躯之中,强行镇压了下去。
    同王害疯的这一战虽然看似轻松,可实际上他身躯内部的状况却是要多凄惨有多凄惨,光是启动天辰装甲的消耗,就将他堪称怪物一样的如海气血给抽去了个十有八九,仅仅剩下了最后一成功力,维持残破的肉体。
    此凶兵有汲血之能,如今从王害疯尸身上抽干净了残余的生机,却是正好为越阳楼所用,勉勉强强再续上了那一口气。
    “呼。”
    感受着像是要散架的机器一样的肉体,逐渐在生机的滋养下重新被拼凑了起来,越阳楼长长的从胸腔中吐出了一口气,只道一声好在他最大的本事就是足够“硬”。
    看着楼阳月沉默片刻一声感谢后,就走到王害疯无首尸骸前的身影,他忽然出声道:“就全当是越某为了投资不打水漂,顺便多问一句吧。”
    “虽然按照楼小姐你的说法,王害疯临死之前的几天就安排好了创造‘谪仙’的仪轨,可实际上他原本也只是准备让你继承记忆,来证明他是‘谪仙王害疯’,而不是任何一个‘无名谪仙’的吧?”
    他话顿了顿,言语之中的意思已经表露无遗,还上前几步,俯身将王害疯的那颗头捡起来掂了掂道:“在这样、尤其是王害疯已死没人主持的情况下,哪怕这里面封存了他的意识,已经杜绝了借体复生的途经,可将这个原本就只是继承谪仙记忆的仪轨顺利继续下去之后,楼小姐你又是如何能保证你继承到你想要的力量呢?”
    “越小哥你是不是也忘了。”她古怪的瞧了问出这话的越阳楼一眼,素手扣着墨骨折扇在傲人的胸脯上敲了敲道:“即便是在异闻司之中,本公子也一样是天才,如今脑子里面再多了这么多东西,只不过修改一个并不算复杂的仪轨而已,如何能说算得上多么大的事情?”
    看着眼前青衣美人宛如成竹在胸的神情,越阳楼就知道不必再问了,既是无言以对,也是知道在专业领域的她,不需要自己的额外插手。
    毕竟世界也不是需要围绕着谁转的世界,即便没有越阳楼,作为独立的个体,她也一样会去选择走向她的道路、她的命运,种下未知之因,自食未知之果。
    “天有千算,人只一算。”
    楼阳月道:“世事非人能算尽,哪有永远等到有万全把握才去做的道理,本公子既是绝不肯做那笼中之鸟,此间得失,自是早已权衡完毕,纵使是只有十中无一的可能,也没有此时退却的道理。”
    “楼小姐你自是怎么说都怎么有道理的。”
    越阳楼耸了耸肩,表示任她随意:“不过只要最后心里记挂还欠着越某的这一笔账就行,可莫要让越某这好不容易的投资成了坏账。”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哈,越小哥你应该也不会喜欢听这种空话的吧。”楼阳月摊了摊手,忽然走了过来,狡黠的一笑,素手环住越阳楼的脖颈,就将他的脸庞拉的极近了。
    “放心吧,在第二次体验到当初的那一夜近乎极乐的感觉之前……本公子,我绝不会死的。”
    青衣的美人温热吐息吹拂到越阳楼的耳边,在他未曾感觉到任何一点危险的情况下,一口玉齿骤然轻轻咬在了男人的肩膀上,将某种原本流转于她体内的特殊性质注入了进去,留下了鲜红而深刻的印痕。
    感受着一股子舒服的麻痒感从伤口处扩散,越阳楼问道:“这是……?”
    “算是那些长生军最后残留下来的不死物质吧,本公子刚刚就从王害疯的尸体里提炼出来的。”楼阳月给他轻描淡写的说道,还顺便抬起皓腕、给他展示了一下上面愈合还不久、嘀嗒着血液的伤痕。
    看着越阳楼的疑惑眼神,她解释道:“是血引法啦。因为我知道越小哥你接下来不是要去囚龙观找白渡子那个老家伙嘛,所以就先采取了快速的方法,通过概念上相似的性质,将所需要的东西,引导到了我的血液之中,再借助这种形式,注入到越小哥你的体内。”
    “虽然只是最后残存的一点,不过要是省着点用的话,应该还是能起到一些抵御死劫的作用。”
    像是什么不负责任的渣女一样,她很快收起了那昙花一现的妩媚神色,将有些不整的青衣的收拾了一下,又唰啦一下墨骨折扇打开,掩住微微红了几分的脸庞,装作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过的样子。
    她看似只是不经意的道:
    “虽说只是借花献佛,但这下子越小哥你也算是也欠上我一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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