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前,牧沧玄犹豫一下,抬手推开房门。
    宽敞的婚房中,大红地毯铺地,方桌上,摆放着一个烛台,十几根红烛烧的正旺。
    温馨透着喜庆。
    映入眼前的一幕,十分符合牧沧玄对洞房花烛夜的想象。
    只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牧沧玄有些措手不及。
    新娘子并没有坐在床边,盖着红盖头等着他来揭开。或许是等的久了,清圆公主不知何时,坐在了桌边。
    她头上的红盖头,早已不见踪迹,连那身奢华的礼服,也被她脱了一扔在一旁,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精干利索的武士装。
    乌黑的长发,高高竖起。
    脚下穿着黑色的马靴,贴身的白色武士装,把她的凸凹有致的身材完美地展现出来,盈盈一握的腰身,修长笔挺的双腿,透着一股柔性与力量的美感。
    她正襟危坐,姿态端正,正前方的桌上,放着一把宝剑。听到开门声,双眼泛起神光,清冷的目光落在牧沧玄身上,神态从容镇定,只是放在桌下的一双手,却紧紧的攥着衣角。
    牧沧玄愣了一下,这是什么阵仗。
    若不是确认没进错屋,还以为闯进一位女侠的房间呢。
    “……公主。”
    两人四目相对,气氛瞬间有点尴尬,牧沧玄张了张嘴,嘴到了嘴边,才发现没有什么话可说,半响挤出一句,“晚上好!”
    清圆愣了一下,这是什么奇怪的打招呼方式。
    好在眼前一幕,已有心里预演多次,不急不燥,声音沉稳的说道:“驸马请坐。”
    牧沧玄迟疑一下,几步走到桌前,在清圆对面坐下。
    最初的紧张过后,牧沧玄很快调整好了心态,眼前这一幕,着实有些有趣,他倒要瞧瞧,这位名满长安城的公主,究竟想要新婚之夜做些什么。
    “你我二人此前交集并不多,如今结为夫妻,不过是被形势所迫,不得不如此。”
    清圆目光清冷,凝视着牧沧玄,语速不紧不慢的说道:“本宫自问,天资尚可,修道二十余载,已至金丹境中期。驸马若是自认修为不凡,咱们倒也可以切磋一二。”
    “公主,大半夜的,不合适吧。”
    牧沧玄愣了一下,话中意思算是听出来了,这是示威呢。明白的告诉你,我的修为比你高,你若是不服气,咱们就比试一下。
    “换个时间也可。”
    清圆桌下的双手,又攥紧了几分,沉声说道:“既然已成夫妻,本宫便给驸马一个机会。你若能够答应完成我的三个条件,本宫就死心塌地,与你做一对神仙眷侣。”
    “三个条件?”
    牧沧玄愣了一下,这话听起来有点耳熟啊。
    当年姓赵的,就是用了三个条件,把一个能当皇帝的家伙吃了死死的,最终为了一棵树,放弃了一片森林。
    眼前这位,莫不是也要对自己使这招吧。
    牧沧玄心中顿时起了警惕之心,又有些好奇,问道:“公主说来听听。”
    “本宫的条件很简单。”
    清圆似乎早就想好了条件,毫不迟疑地说道:“第一,你要能够打败我。本宫的夫君,可以不是绝世天才,仙人之姿。但是,最起码要打得过本宫。”
    “公主天资无双,整个长安城,年轻一代中,只怕无人是你敌手。”
    牧沧玄叹息一声,说道:“仅此一个条件,只怕我一生都难以达到。”
    清圆公主愣了一下,清冷的瞳子中,露出一丝慌乱之色。
    这不是她要的剧本啊,正常男子,听闻此言,就算明知不可能完成,嘴上也肯定不会认输。
    更何况,驸马可是真正的天才,你的傲气呢?
    若是这第一个条件就给否定了,接下来的两条,也不用提了。
    所谓三个条件,还未说完,便要胎死腹中了。
    清圆公主一时有些气结,眼中清冷目光不在,恼怒地瞪着牧沧玄,沉声喝问道:“驸马堂堂七尺男儿,又刚刚得封伯爵,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候,不会连这点志气都没有吧。”
    牧沧玄眼睛一翻,有些无语。
    这话翻译一下,用市井土话说出来,会更加通俗易懂:“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清圆公主金枝玉叶,身份尊贵,自然不会说这等粗俗之言。
    隔着红烛,二人四目相视。
    生气的清圆,玉面微微泛起潮红,饱满的红唇紧紧抿着,烛光之下,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牧沧玄心头一跳,不知怎得,突然生出戏谑之心,觉得逗一逗她,应该会是挺好玩的。
    “公主说的极是,沧玄受教了。”
    牧沧玄思索一下,脸上露出一抹惭愧之色,沉声问道:“另外两个条件呢。”
    见他听从说教,清圆公主心中暗喜。这是个好的开端,紧张的心情也平缓了许多,沉声说道:“父皇封你伯爵,封号‘安云’,你可知道父皇深意。”
    “云州战火四起,天下百姓流离失所,天下不安。圣目赐下‘安云’封号,想必是想云州安宁,百姓安居乐业。”
    牧沧玄想了一下,顺着清圆公主话中意思说道。
    实则心中,忍不住吐槽。景德帝起这个封号时,只怕真正想表达的,不过是讽刺羞辱云侯罢了。
    至于云州安定,或许他根本就没有考虑。
    云州兵祸起,恰恰正是皇室在背后纵容,有意把帝国千年来的矛盾积怨集于云州一地爆发。
    “不错,正是此意。”
    清圆赞赏地点了点头,说道:“本宫的第二个条件,希望你能不辜负这个名头。动员牧氏一族在云州的力量,保云州安稳,护云州亿万大唐子民。”
    此话一出,牧沧玄心中戏谑之心,少了几分。
    一个女人,拿天下人的安稳,当作接受夫君的筹码。
    不提其他,就这份心系天下黎民之心,便值得尊重。毕竟,牧沧玄见过太多,把普通人族当作猪羊的权贵。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
    这个要求,真是太难完成了,就算真仙亲临。在这个当口,也不见得能够安稳云州。
    难道,这位就不怕守活寡吗?
    不过,也好,条件越难,自己就越不可能完成,也就少了假戏真做的可能性。将来事情说开,彼此之间也就在有任何纠缠。
    “第三个条件呢。”
    牧沧玄点了点头,有些好奇的问道。
    “你答应了。”
    清圆愣了一下,还准备说教鼓励一番,甚至连退让的条件都想好了。
    她也清楚,这个条件有些过份。但是,正如做生意,可以相互砍价吗。却没想到,牧沧玄竟然没有反驳。
    “当然,大丈夫,当立志平天下。”
    牧沧玄一拍胸膛,眼中雄心万丈。
    清圆公主一脸狐疑之色,刚刚你可不是这样。不过,态度终究是好的,暂且压下心头疑惑,眼中露出一丝慌乱,说道:“第三个……本宫还没想到,待想到之时,自然会告诉你。”
    “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牧沧玄眼中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说道:“那我便等公主消息了。”
    说着,站起身,准备离开。
    清圆公主犹豫了一下,桌下两只手紧紧攥着衣角,眼见牧沧玄便要打开房门,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慢着,驸马今晚可以坐在桌边休息。”
    牧沧玄回过头,神色有些意外,诧异地看着清圆。
    清圆目光先是有些躲闪,随后直视牧沧玄,沉声说道:“驸马莫要多想,院外一群无耻之辈赖着不走,便要想看驸马笑话,本宫岂会让他们得逞,若非今晚。”
    说话,啪了一声握住长剑。
    刹那间,一道凌冽的剑意,充盈整个房间。
    牧沧玄只觉得通体生寒,仿佛下一刻便要被切割成数千片。如此惊天剑意,有惊鬼神之力。
    “这是警告。”
    牧沧玄心中了然,“呵呵,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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