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爱己而后爱人。”
    “曦曦,我忽的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此时片刻未止的倾盆暴雨中,少年少女未曾理会不远处的枫色小伞。
    “嗯哼,狗子你说?”,李欣曦看着陈沐好奇的歪起了头。
    “有些话其实不用说。”,陈沐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笑容。
    狗头少年轻轻伸出手将那双遮挡在自己头顶的白净手掌移开,转而把其置换在了黄裙少女的小脑瓜顶。
    “明明手长得这么小,却还是第一时间过来帮狗子遮雨,曦曦你啊。”,陈沐伸手刮了刮李欣曦鼻翼。
    “咯咯咯,其实不遮也没关系,反正我们俩肯定都要被淋感冒。”,李欣曦几乎要笑得酒窝半颤。
    “这倒是没事,回去洗个热水澡就好了,只是曦曦你……你家离这边还有点远吧。”
    “是的哦,要走足足半个小时。”,李欣曦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那只绑带凉鞋,轻叹了一口气。
    “现在……可能不止要半个小时了。”
    “也可以……不要半个小时。”
    “嗯哼?”,听闻此言,李欣曦微微抬起头朝着陈沐眨巴了两下眼睛。
    黄裙少女越过了狗头少年那嗫嚅不止的嘴唇,在其瞳孔中瞥到了自己那轻启不止的红唇。
    “要不,我把大小姐你背回家吧?”
    “……”
    “要不,狗子你干脆在我家洗澡?”
    “……”
    柔睫微闪,贝齿轻启。
    相视一笑,沉默无言。
    “淅沥沥——”,雨忽的下得小了些许。
    “咩——”,一声羊叫划破了此时寂静。
    天青色等烟雨,而羊在等人离。
    “别……别过来。”,见小白羊已经扭着屁股立在了自己身前,欲要低下头啃食野草,李欣曦的小脸上难得的现出了一丝慌张神色。
    “怎么了?”,陈沐果断一脚将面前欲要撅起屁股的小羊给踢开。
    “我...我怕痒。”,李欣曦指了指自己的那双绑带凉鞋。
    “十七世纪的欧洲有一种笑刑,就是在脚底心涂满蜂蜜,然后用山羊舌头上的倒刺来舔舐,使人一边痒痒一边大笑而死。”
    “可这是一只绵羊。”,陈沐再次将小羊给呵退了些许:“绵羊的性子很温顺的,只是因为小羊不怕生才敢靠近这边而已。”
    “唔唔唔……可是绵羊不会这样做,傻狗子你会这样做的。”
    “我不会,即……即使会这么做,我也……也只是用爪子。”
    “咕噜——”,陈沐偷瞄了一眼李欣曦此时正微微烧红的小脸,很是不争气的吞咽了下口水。
    “经过刚才的事情,我确定了一件事。”,李欣曦推了两推眼镜片:“狗子你心思极其不正。”
    “所以,大小姐你拒绝我背你回家这件事了?”
    “不,我可以同意。”,在此时微落的雨幕之中,李欣曦随意将小腿枕在了陈沐膝盖上,回答极为肯定。
    “只是……”,黄裙少女理了理自己那已然被淋湿成缕的棕色发丝:“狗子你得告诉我一件事。”
    “什么?”,即使被李欣曦如此摆弄,陈沐的目光依旧是聚焦在不远处那柄枫色小伞的绚烂伞面上。
    要知道,很多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人预料。
    像是带伞了却没下雨,例如下雨了却没打伞。
    又比如下雨了,打伞了,却是丢了伞。
    “狗子,我们的未来是什么样子的呢?”,耳翼边传来黄裙少女的温柔话语,让陈沐不禁猛的一下愣神。
    “大小姐你想知道?解答这个问题的条件可是很贵的哦?”,
    “我想知道,即使被傻狗子你用笑刑拷打而死我都甘心。”
    “看来曦曦你已经想好了?”,陈沐的视线移至李欣曦那紧攥的拳头。
    “嗯,说条件吧。”,黄裙少女亦是偏过头去,望向远处渐小的雨幕。
    “那你可得听好了……”,陈沐将膝盖上李欣曦的小腿给摆正了些许。
    “条件就是……罚大小姐你……打上伞。”
    “嗯哼?”,李欣曦猛的一下扭过了头。
    “怎么啦?很奇怪?”,见李欣曦依旧未有动作,陈沐起身重新撑起了那把枫色小伞。
    “这种事情,放在以前或许很重要,但是现在,远远没有曦曦你淋雨得了感冒重要。”
    “要知道……”,陈沐将枫色小伞给压低了些,将身侧少女的脑袋给紧紧遮住。
    “有关我们两个人的未来,如果要选择一起面对的话,这本来就只是一件和小雨滴一样微不足道的事情而已。”
    “大小姐你要听发生在这个时间点之前的事情,还是要听这个时间点之后的事?”
    “之前,之后,过去,未来我都想听。”
    “那得讲很久很久,久到这场雨停了都说不完。”
    “狗子,你是不是……是不是以前说过这句话?”
    “是说过,发生在这个时间点之前。”
    狗头少年顿了顿语气,与身侧黄裙少女对视了一眼。
    “现在雨快停了,先给大小姐你讲讲之后的事情吧,等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更重要?还能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话音未落,陈沐已然微微张嘴。
    “在初二那年大小姐你的生日过后,我就很少会在手机上收到你的消息了。”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初三开学,依旧是一模一样的靠窗位置,但有了些许不同。自那之后开始,曦曦你经常性一整天都是无精打采的,连理都不想理我。”
    “即使是大小姐你平日里最沉迷的捉弄游戏,频率也比之前减少了很多很多。”
    “在当时那个年纪,其实很难察觉到过来一个女生的这种每天每天的细微改变。”
    “直到临近初中毕业,这种发生在你身上的细微变化才被我一点点感知,只是到了那个时候,大小姐你已然连捉弄都懒得了,每天就趴在桌子上……”
    “趴在桌子上干什么?”李欣曦扯了扯陈沐衣角。
    “趴在桌子上画松鼠,一只攒满了一腮帮子果仁的松鼠。大小姐你偶尔会扭过来看我,也是一个十分嫌弃的白眼神情。”
    “这……就是我们两个直到初中毕业之前的事情,再之后……”,陈沐低头看了看这只已然将腮帮子鼓涨满满的松鼠。
    “再之后就没有之后了,狗子你想说的是这个吧。”,李欣曦眨了两眨眼睛,眼神里闪起了丝丝喜悦神情。
    “再之后也就没有我的未来了,当然,狗子你的咸鱼样子肯定也差不多等同于断了未来。”
    “大概……是这样吧。”,陈沐挠了挠头:“记忆最深刻的,就是那个小松鼠涂鸦,腮帮子很鼓,一开始还是瘪瘪的,到了毕业时已然鼓涨得如同塞满果仁一样。”
    “就像……是这样?狗子你想知道原因吗?”
    李欣曦憋了口气,忽的将腮帮子给涨得满满当当,扭扭捏捏的凑近了陈沐肩头,红润小嘴正对着陈沐微微竖起双耳。
    “……”,陈沐忽的一下陷入了沉默,直至李欣曦已然憋不住开始轻轻吐气才重新出声。
    “大小姐,其实这次你不用说我也知道原因,只是说出来,就会破坏我们俩的约定了。”
    “唔唔唔——”,李欣曦刚想蓄力猛吹,却是被陈沐的这句突兀话语给弄得生生泄气。”
    “狗子你说,今天就算特例。”,李欣曦的眼神里已然夹杂了三分欣喜七分好奇。
    “大小姐你总是很爱用扇形统计图来说明事情,所以这次我也打算采用你说话的一向格式。”
    “至于原因嘛……”,狗头少年微微侧过身,将黄裙少女的小脑瓜子给一下轻柔的埋进了自己怀里。
    “我想从那个时候开始,有只小松鼠就已经偷偷喜欢上了某只傻狗子了吧。”
    “柠檬所能表现出来的只有三分甜,而喜欢这种事所能表现出来的却有五分、七分以及十分。”
    “五分喜欢的人,恨不得把他挂在嘴边招摇过市。七分喜欢的人,就只会和至亲密友分享。”
    “有十分喜欢,那就谁也舍不得说了。”
    “每天憋着一点小高兴,像只松鼠攒满了一满腮帮子的果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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