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钰不疾不徐地开口:“靳总说,林小姐喜欢烟花爱看热闹固然是好事,但凡事都要适可而止,小心一着不慎,就会引火自焚。”
    闻言,林之夏脸上的笑容顿时冻僵,原本妆容精致的脸颊,此刻煞白一片,问:“承寒哥哥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靳总说,他的人,除了他自己,外人谁都别想动一下!”
    公事公办地说完,方钰轻轻颔首,转身就离开。
    只剩下林之夏一个人悲愤交加地站在原地,她狠狠瞪着双眼,一手伸上颈间的项链,手指几乎将链子捏断,却最终也没揪下来。
    她得戴着。
    好时时提醒自己,沈言渺是有多该死!
    靳承寒等了整整两天,也没能等来沈言渺半点音讯,甚至连告状都没有,她就当真这么沉得住气!
    直到第三天晚上,靳承寒终于忍不住回了南庄,结果却发现沈言渺根本就不在。
    吴妈上前跟他解释说:“靳先生有所不知,每年的5月26号,少奶奶都会回洲城住上几天。”
    洲城?
    靳承寒微微蹙了蹙眉,依稀记起来婚前方钰拿给他的资料,沈言渺自从母亲去世后就被送到洲城和外婆一起生活了,后来直到十五岁外婆去世才被接回沈家。
    照那女人不撞南墙不死心的性子。
    每年回去缅怀缅怀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行了,我知道了”,靳承寒冷冷出声,说完就阔步往外走。
    “靳先生不留下来吃晚饭吗?”吴妈问。
    靳承寒浓眉紧拧,看了看一桌子丰盛精致的晚餐,顿时一点儿胃口都没有。
    人都不在,和谁吃晚饭?
    空气么?
    ……
    洲城。
    沈言渺刚一下飞机就感受到了这个滨海城市的气息,湿湿暖暖的空气扑面而来,温柔又缠绵。
    外婆家刚好就在海边,沈言渺打了车轻车熟路就到了家门口。
    有些生锈的大门紧紧锁着,门口的花圃也是杂草丛生,看上去就是无人居住,荒芜已久的房子。
    沈言渺立即开了门,换上行动方便的衣服。
    扫地,拖地,擦窗子,除杂草……这些琐事她每年都会不其烦地重复一遍,直到老屋四处明明净净,沈言渺才坐到院子里的秋千上默默望着天空。
    洲城的星星永远都是很亮的。
    只可惜这秋千似乎有些年代久远,一直咯吱咯吱响个不停。
    沈言渺就这么安静地坐着,似乎下一秒就会有个慈祥的声音轻轻唤她:“言言,别玩了快回房间睡觉,明天还要上学呢。”
    沈言渺低落地垂了垂头,再抬眸,一双眸中水光氤氲。
    言言。
    全世界会这样叫她的人,再也没有了。
    翌日清晨,沈言渺起了一个大早,对着微微泛黄的镜子将一头长发随意辫在脑后,随意又凌乱,却美得不可言说。
    身上的白色长裙是棉质的,微微有些泛皱,沈言渺也不理会,踩了一双平底鞋就出了门。
    瑜山离家里是有一些距离的,沈言渺却坚持步行,走完大路穿过小巷,终于站在了山脚下,受伤的脚掌隐隐发疼。
    但好在,怀里的两束鲜花还依旧娇然欲滴。
    她沿着布满青苔的台阶拾级而上,最后在一处青碑前站定,弯腰将怀里的那一束白色的秋海棠放在碑前。
    那是外婆生前最喜欢的花,曾经被外婆种满整个花圃,那时候外婆讲给她一个故事,告诉她说这种花是用来道别的,所以又叫相思草。
    但是那个时候沈言渺还太小,尚且不知道陆游唐婉唤何名谁,更别提什么凄美断肠的爱情。
    外婆只是慈祥地笑着摸了摸头她的脑袋:“总有那么一天,就算不用外婆解释,言言也会明白的。”
    对,一语成谶。
    她的确明白了,何谓断肠,何谓苦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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