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渺赶紧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指尖温度滚烫一片,这丫头生病了自己都不知道,她要是今天不回来,她非得把自己烧傻不可!
    暖安,暖安,醒醒?
    沈言渺立时忙不迭地倒了杯热水又拿了退烧药过来,她抬手轻轻拍了拍秦暖安发烫的脸颊,声音轻柔地想要把人叫醒过来。
    过了好久。
    秦暖安这才总算有了点反应,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了看她,声音微哑有气无力地出声,连呼吸都是滚烫滚烫的。
    渺渺……今天是下雪了吗,我怎么这么冷啊……
    现在才秋天下什么雪?
    这丫头真是要烧傻了。
    沈言渺小心翼翼地将她半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她仔细试了试水杯的温度,耐心地说道:不是,你发烧了,先起来吃点药,吃完药很快就好了。
    ……嗯。
    秦暖安仿佛连眼睛睁开都很费力,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她的话,她无意识地就点头应了声,乖乖张嘴喝水将药片冲进咽喉。
    秦老师平日里大大咧咧惯了,这突然一生病,连着整个人都像是淋了大雨的小猫崽子,连声音都呜呜咽咽轻到快要听不见。
    沈言渺动作熟稔地将温热的毛巾轻轻搭在她额头上,她一瞬不瞬看着安静睡着的人,水晶般的眼眸里尽是担忧和心疼。
    橙色天空,牵着你的手入梦……
    搁在床边的手机忽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沈言渺生怕吵到秦暖安休息,她赶紧摁断了铃声就往门外走去,却不料,她才刚一起身就被秦暖安抓住了手指。
    别走,郗琛,别走……
    秦暖安纤长的眼睫微微颤动,她毫无意识地浅浅梦呓,整张脸颊看不到丝毫血色,她眉心紧紧皱起,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
    不过光听名字。
    恐怕也不会是什么好梦。
    沈言渺眸光微沉不自觉在原地僵站了半秒,过了好久,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其实已经不记不清有多久,她没有再听秦暖安提起楚郗琛的名字。
    傻子……
    沈言渺动作小心地将秦暖安的手指拿开,又将她的胳膊放进被子里,她恬静似水的脸颊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兀自淡淡地说道:这么多年,还以为你是真的放下了……
    原来,都是在自欺欺人。
    可惜,楚郗琛。
    他真的值得你这么牵挂吗?
    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带着尘埃扑面而来。
    沈言渺莫名就觉得心里压抑得厉害,她轻手轻脚地走出客房,不自觉地深深叹了一口气,安静地背靠墙壁而立。
    手机屏幕上,靳幼稚三个字还在锲而不舍地疯狂地跳动。
    A城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吧。
    这男人不好好睡觉,怎么突然这么急着打电话给她?
    沈言渺倏然抬手用力拍了拍脸颊,她努力收起自己所有低落不悦的情绪,这才柔声接通了电话:喂……
    却不料。
    还不等她一声问候说完。
    靳承寒火急火燎的声音就按捺不住地砸进耳朵,他那着急上火的语气就好像是弄丢了钱包一样,急不可耐地质问道:沈言渺,你受伤了,严重吗,有没有去看医生?!
    ……
    沈言渺顿时只觉得满头黑线,她这刚刚才回家,他是怎么知道她受伤的,她心里这么想,嘴上也就这么问了:靳承寒,你是不是又派人跟踪我了?
    她没有否认。
    所以是真的受伤了?
    靳承寒立刻就沉不住气了,他英气的眉宇霎时间紧紧拧起,不假思索地抬手就摁下办公室内线,冷声吩咐道:方钰,马上帮我安排航班,飞伦敦!
    不用!
    沈言渺赶紧就出声制止了靳大总裁雷厉风行的命令,她快速地解释道:我就是不小心扭到了脚,现在都已经不疼了,根本就算不上受伤。
    靳承寒却根本不相信她的话,他立即没好气地反驳了她的话,冷冷反问道:不疼了你还需要休假,沈言渺,你当我是傻子?!
    受伤。
    休假。
    沈言渺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地捂了捂眼睛,她一早就知道陈墨这丫头从来就守不住什么秘密,但是也没想过,她这么快就把自己休假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她这任务完成的,是该被表扬呢,还是该被表扬呢?
    靳承寒,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觊觎我的财产,在我工作室安排卧底了?
    沈言渺立时眨了眨眼睛佯装生气地质问道,她说得那么理直气壮,半点儿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要不然怎么解释,他为什么远在千里,还能这么随时就掌握她的动态行踪?
    沈言渺,不准打乱话题,这一招对我没用!
    靳承寒却半点儿不受她的干扰,他幽黑的眼眸里焦灼和担忧不言而喻,紧接着,他就继续言之凿凿地出声:我半个小时后飞伦敦,要是我到了你还没去医院,那就别怪我出尔反尔,我立马就带你私奔!
    哪有人动不动就拿私奔威胁人的啊?
    这男人思维还能不能再奇怪一点?
    靳承寒,你不许动,更不许来伦敦,我跟你说实话还不行?!
    沈言渺完全不怀疑靳大总裁的行动力,没准儿这会儿他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要是真的被他出现打乱所有计划,她可找谁哭去。
    所以,她只能一五一十地如实交代:你给我认真听着,我没有受伤,也不需要去医院,我那是……装的……
    沈言渺越说到后面,越是心虚地放低了声音。
    ……
    靳承寒难得无言以对地沉默了几秒钟,须臾过后,他立即疾声厉色地低吼道:沈言渺你都多的大人了,装什么不好非得装病,你知不知道我这会儿有多担心?!
    就在刚才,他专门派去给她送午餐的人,急匆匆回话说被工作室助理告知,她今天受伤休假,他顿时急到连会议开了一半都丢下就给她打电话。
    结果呢,她是装的?!
    沈言渺被他吼得一愣,这事发突然也不能怪她啊,她立即不甘示弱地也吼了回去,说道:靳承寒,我那是有原因的,我已经在跟你解释了,你还吼我干什么?!
    沈言渺,你能不能有点良心?!
    靳承寒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有口难言过,他这辈子还对谁这么在乎上心过,这女人根本就是不知好歹:我那是吼你吗,我那是担心,你一个人在伦敦,我着急行不行?!
    他不过是心里发慌,说话大声了一些,怎么就吼她了,哪一句话是在吼她?!
    他什么时候这么善良好心地吼过人?!
    靳承寒,我都已经一个人在伦敦生活这么久了,一直都好好的,现在又能有什么事情?
    沈言渺急着跟他解释想让他放心,也好证明自己确实没有任何可值得担心的,可是话一出口却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
    靳承寒霎时间就噤了声,他没有再反驳她的话,也没有继续大呼小叫。
    无声地沉默了片刻。
    靳承寒就像是茫茫大草原上走失猎物后目光沧桑的大狮子,他声音沉闷地说道:沈言渺,你现在这是在怪我?怪我三年来对你不闻不问?
    他大少爷这理解能力什么时候能进步一点!
    我不是,靳承寒你不要这么想……
    沈言渺有口难辩地努力想要替自己解释,可是还不等她把话说完,就被人打断。
    沈言渺,今时不同往日,事关你的安全,就算你嫌我多事我也得一直问!
    靳承寒漆黑如墨的眸子里满是坚定和毫无转圜,他一字一句咬得极重,就像是在教育青春叛逆期小孩子的老父亲一样。
    装深沉,这适合他么?
    沈言渺正想要说些什么打破这骤然低沉的气氛,可是却突然捕捉到他话里的重点,她细眉微蹙疑惑地问:靳承寒,什么叫今时不同往日,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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