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铃铃——
    翌日清晨,床头桌上闹钟按时响起。
    不过,只响了一声,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给按掉。
    熹微的晨光零零碎碎透过窗帘倾洒进房间里。
    靳承寒缓缓睁开一双清冷幽深的眼眸,他侧身看了一眼枕边正安稳睡着的小女人,削薄的唇畔不自觉地扬了扬。
    靳承寒原本想在睡美人脸侧轻轻落个吻,但顿了顿还是作罢,她睡觉本来就浅还是不打扰她。
    懒虫,再给你多睡一会儿。
    靳承寒竭力放轻了动作穿衣起身,又去厨房淘了米将粥熬在炉子上,这才长腿一迈向着儿童房走去。
    小团子选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来了,但醒归醒,觉好像还是没睡够,她此时此刻正穿着毛绒绒的小奶猫睡衣坐在被子上发呆。
    靳承寒不禁被她一脸呆萌懵懂的模样逗乐,他不疾不徐地走到小团子身边,动作熟稔地抬手理了理她睡得乱蓬蓬的头发,温声说:一个大懒虫,一个小懒虫,不过,你倒是比沈言渺要勤快一些。
    妈妈还在睡吗?
    小团子选手硬是被人从自己的小世界里扒拉了回来,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伸懒腰,倒也没有什么古怪的起床气,只讷讷地说:可是她说今天要陪我去学校的。
    今天我送你。
    靳承寒也没多做解释只是言简意赅地回答,他不用费什么力气就将小团子从被子上抱下来,看她准确无误地踩进自己的小拖鞋里,这才缓缓松了手,问:你会自己刷牙洗脸吗?
    小团子似乎好像还在依依不舍地跟周公告别,她只无精打采地点了点头,就兀自乖乖地走进浴室。
    靳承寒对于她的话似信非信,于是不放心地跟在她身后,毕竟在他看来,小团子的身高似乎还不足以支持她完成以上所有的事情。
    然而,事实证明,是他多虑了。
    只见,小团子选手光着脚丫轻车熟路地踩上一个软绵绵的小矮凳,那高度,她一伸手刚好能拿到自己的小毛巾和牙刷。
    还挺有自力更生的能力。
    不愧是他靳承寒的女儿。
    靳大总裁心满意足又无比自豪地挑了挑眉头,然而下一秒,他就脸色骤然一沉,浓眉紧拧地走上前,低声强调:牙膏不可以吃。
    吃牙膏?
    小丫头这是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怪异爱好?
    小团子选手嘴里还咬着牙刷,她立即伸出小手指了指一旁的牙膏,含混不清地辩驳道:妈妈说,这个牙膏可以吃。
    靳承寒不信邪地拿起那一支牙膏看了看,果然,牙膏底端写着可食用一行小字,他英气的眉头顿时蹙得更厉害:就算可以,那也不能吃。
    小团子选手没有再跟他说话,她自顾自端起牙杯漱了漱口,直到所有步骤都完成,这才皱着小脸十分嫌弃地表示:我只是不小心才会咽一点牙膏下去,Uncle说等到我再长大一点就不会了,你干什么比妈妈还大惊小怪的?
    他大惊小怪?
    靳承寒无可挑剔的俊颜上霎时间就蒙上了一层阴翳,他眉心紧蹙,并不打算在这种关于身体健康的事情上跟小丫头妥协:你之所以会吃进去牙膏,是因为你刷牙的姿势不对,只要你稍稍低一下头,牙膏就不会咽下去,这跟你长不长大没有任何关系。
    亏他程子谦还是个医生,都乱七八糟教了他女儿一些什么歪理!
    小团子捧着毛巾用力擦了擦脸颊,并不服气地强调:可我刷牙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
    一直都这样,并不代表你就是对的。
    靳承寒竭力耐着性子认真地跟她解释,他决心一定要尽快让小丫头认识到问题的根本所在,这种行为真的太离谱:沈言渺肯定不止一次跟你强调过这个问题,而你很明显没听进去她的话,她才会迫于无奈买了这种奇奇怪怪的牙膏。
    靳承寒一字一句说得十分坚定,半分迟疑都没有,他太清楚那女人一丝不苟的生活态度,不可能这么大意放任小家伙去吃牙膏。
    除非她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小团子就好像被人戳穿了什么难堪的心事一样,她粉粉嫩嫩的小脸上满是不悦之色,一双黑晶晶的大眼睛不客气地睨了他一眼,理直气壮地开口:我都说了,等我长大,我会改的,但我现在还小。
    不可能。
    靳承寒也刹那间收起了所有的好脸色,他冷峻如峰的侧脸紧紧绷起,神情严肃地望着小团子,每一个字都说得极其认真:这种不好的习惯,越早才越容易改掉,等你长大,那就晚了。
    什么叫不好的习惯?
    她不就是吃了点牙膏吗?
    小团子仰头望着靳承寒深沉冷厉的表情,心里忍不住就委屈起来,她瘪了瘪嘴巴小声抽泣地控诉道:妈妈都没有这么说过我,你凭什么……
    凭你是我女儿。
    靳承寒不假思索就回答了她的话,他的声音并不重,却透露着不容置喙的威严: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由着你,但是唯独这件事情,不行。
    小团子心顿时更难受了,一双大眼睛里眼泪骨碌碌地打着转,气恼地质问:为什么,我又没有犯什么很大很大的错误?
    为什么突然对她这么严厉?
    没有什么为什么,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靳承寒竭力让自己忽略小丫头可怜兮兮的表情,他垂在身侧的修长手指微微握起,在心里不断地提醒着自己,绝对不能让步:你要是觉得心里难受不公平了,那我承诺,可以无条件答应你任何一个要求,但是吃牙膏这件事情,绝对不可以再发生。
    靳大总裁从来没有跟这么没有理智的对手谈判过,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击中对方痛点,而不是泪点。
    于是只能从威逼到利诱,一一试探着。
    哼!
    小团子对于他的话不置可否,她看也没有看他一眼,气呼呼地从矮凳上跳了下来,又用力地将衣柜打开,随手指了一件小毛衣和小裙子,颐指气使地开口:衣服,我够不到。
    靳承寒也不计较她恶劣无理的说话态度,他依言就伸手从衣橱里拿了两件衣服出来,又思忖着可能会有些冷,所以顺手又拿了同色系的一件毛呢小外套,淡淡地说:外面在吹风,穿得太少会冷。
    ……
    小团子选手怀里抱着自己随便乱指的两件衣服,下一瞬就开始后悔,为什么是连衣裙呢,没有妈妈帮忙,她一个人不会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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