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渺不动声色地暗暗思忖着,她一双细眉不自觉地蹙起,缓缓将手里的资料合上,又若有所思地说:十多年前,同样杰出的心理学者应该也有不少,我还需要他们的资料,越是跟艾教授有关联的,就越是要详尽。
    好的,太太。
    方钰没有半点迟疑就赶紧点头回答,她似乎永远都是那么一副都市白领的干练姿态,不知道私下里摘掉眼镜的时候,会不会也有居家温婉的一面。
    沈言渺莫名心血来潮就有些好奇,她其实没有什么多余的弦外之音,可话一出口就怎么都觉得别扭和奇怪:方秘书,我听说,你已经结婚生子了?
    这是什么意思?
    太太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方钰显然被她的问题问得有些不知所措,她头脑风暴似地疯狂想象着所有的可能性,老板太太问老板秘书的个人情况。
    所以说……
    她这是被太太怀疑了吗?
    天地良心啊,靳总那种人本来就并非池中之物,更何况她手里连个像样的鱼饵都没有。
    是的太太,我已经结婚了。
    方钰一反应过来就赶紧郑重其事地替自己洗刷冤屈,她说得斩钉截铁,就差在铮铮竖起三根手指对天起誓:我保证,我很爱我的丈夫,我的孩子,绝对绝对不会有任何其他的非分之想!
    这……
    沈言渺听着方秘书毫不掩饰的心意表白,有些震惊,也有些无地自容,震惊是因为她不知道向来不苟言笑的方秘书,在面对儿女情长时竟然也能这么干脆利落。
    无地自容是因为,她也没想到自己一时兴起的问话,居然会造成这么大的乌龙。
    沈言渺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挽回这么……诡异的场景,她自己都尴尬到快要窒息,只能讷讷地解释:方秘书多虑了,我就是随便问问,没有其他别的意思,毕竟靳承寒是什么德性我再清楚不过了,估计他也入不了你的眼。
    啊?
    方钰只觉得自己好像在不幸的被闪电劈过之后,又被一记响雷正中脑壳,巨热的高温烧得她整个人都外焦里嫩的,除了发蒙再没有任何其他反应。
    她到底是何德何能啊,有朝一日,竟然会被人说靳总配不上她?
    这简直太……高看她了吧。
    方钰刚刚毕业参加工作时,她的直属上司教给她的第一课,就是作为秘书无论何时,都要保持大方得体的礼仪和姿态。
    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
    她一直以来都遵循的很好,也谨记于心,哪怕是被靳总劈头盖脸斥责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表现出半点儿委屈或者难过。
    可是今天,她大概是遇到对手了。
    ……太太……说笑了。
    方钰用尽全力想要扯出一抹标准的微笑,但是她的五官就好像失去了协调一样,牵强地堆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靳总高高在上,岂是我等凡人可以亵渎的!
    亵渎靳承寒?
    沈言渺忍不住被她的话逗笑,她低头浅浅抿了一口清茶,生怕自己再说下去,这位年轻有为的秘书长就会惶恐到当场猝死。
    是我说话不周,造成误解了。
    沈言渺一双水眸里染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她向来对自己的任何言谈举止,都担得起所有责任,错就是错,对就是对,也没什么好顾虑的:方秘书别多想,就当是我胡言乱语好了,你要是有事情就赶紧去忙吧,靳承寒向来没什么耐心,我就不再耽误你工作了。
    好的太太。
    闻言。
    方钰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就从沙发上站起身,她礼节周全地冲沈言渺点了点头,语气接近于感恩戴德,又补充道:太太,靳总特别叮嘱过了,说是您胃不好,午餐一定要趁热吃。
    我知道。
    沈言渺轻声笑了笑,随即也跟着站起身来,她不顾方钰的百般推辞,执意将她送到了工作室门口。
    平易近人到让人忍不住发憷。
    方钰总莫名觉得自己今天可能是掉进了什么不知名的陷阱,面前这个太太,跟她从前见过的太太,半点儿都没有相似之处。
    从前的太太虽然也待人客气,但因着从小在沈家长大,也深知上下有别,说话做事从来都很有分寸感。
    可是今天,太反常了,真的太反常了。
    俗话说得好,事出反常必有妖。
    方钰甚至已经觉得自己背后阴风阵阵,她原本想要跟沈言渺说告辞,可是却在看见沈言渺脸上意味深长的微笑时,舌头不禁打起了结。
    笑里藏刀也不过如此了吧。
    方秘书心里苦,但方秘书不能说,她只能硬着头皮弯下腰,言语恳切地出声:太太,您要是还有什么其他的吩咐,但说无妨,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咳咳……
    沈言渺闻言故作深沉地掩唇轻咳两声,黑白分明的眸底却有一抹狡黠的笑意一掠而过,她忍不住在心里暗道,想要从靳承寒手下的人里打听点事情,可当真是难于上青天。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
    沈言渺刻意放缓了声音,她假装漫不经心地问:我就是想知道一下,靳承寒今天有没有吩咐你去买花订餐厅之类的?
    ……
    方秘书开始后悔了,她就不应该这么容易屈服,这个事情靳总特意吩咐过不能说的,她怎么就这么惨:……太太,您要不要考虑……换个问题?
    沈言渺俏丽的脸颊上也没有任何不悦或者不满,她缓缓将一双手臂抱在身前,声音淡淡地一字一字念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
    方秘书立时就无言可对,她现在就只有一个念头,只恨自己从前识人不清,在她家太太面前,靳总简直就是大慈大悲的活菩萨啊!
    什么叫吃人不吐骨头,这才是标准模范啊。
    过了不知道有多久。
    方秘书这才视死如归一般,僵硬地点头道:……有。
    她话音刚落。
    沈言渺眉眼间就不经意染上了星辰般明亮的笑意,她就知道,这个男人从来不会干什么毫无准备的事情,还想打幌子瞒着她?
    想得美。
    沈言渺不依不饶地继续问:什么时候,什么地点?
    太太,真的不能再说了。
    方钰顶着一脸快要崩溃的绝望表情,她抬起手掌在自己颈间抵了抵,悲切地请求:再说下去,靳总一定会杀了我的。
    沈言渺:……
    行吧行吧,不说就不说,就当是靳承寒可以准备的惊喜好了,虽然这惊喜她可能大致也能猜得到。
    无非就是全伦敦最贵的玫瑰花,再加上全伦敦最知名豪华的餐厅,他铺张浪费并且败家的做事风格,向来不难推测。
    沈言渺甚至已经能够猜到自己将会有一顿多么烧钱的晚餐,空无一人的玻璃顶层阁楼,堆满各色玫瑰的浮夸陈设,没准儿还会有一场点亮全伦敦的焰火盛宴。
    整个场面就写着大大两个字:豪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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