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姐对于爱情的坚定不渝,可真是有够让人感动的。
    景黎南眸光清冷地望着她,他明明在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居心危险又难测:不过,感动归感动,自信若是用错了地方,那就是莽撞。
    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无非就是让她早早放弃幻想而已。
    那是我的事情,就不劳景先生费心了。
    沈言渺看也没有看他一眼就从椅子上站起身,她清澈似水一般的眼眸里冷冷冰冰,没有半点温度:倒是你,如果真的将一切都计划得天衣无缝,也坚信这一出灯下黑的戏码不会被人看穿的话,那么我现在可以出去了吗?
    这地下密室里,几乎闷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靳承寒疲惫不堪却还死撑着不放手的样子,就这么一遍一遍不断在她脑海里回放,狠狠冲击着她即将崩溃的泪腺。
    他肯定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一直找她找到现在,整个人看上去都憔悴得不像他,短短两日就那么明显得清瘦下去。
    他手上还有不少的伤疤,那又是怎么来的,他难道又出车祸了吗,他又毫无犹豫让自己受伤了吗?
    你想去找他?
    景黎南冷冷勾唇笑了声,他抬步绕到沈言渺面前,语气不紧不慢:可惜来不及了,他现在应该正在用尽全力追捕那一艘海船,然后,他会帮着警方发现一起走私军火的刑事案件,除此之外,什么也不会有。
    景先生,你想太多了。
    沈言渺烟粉色的唇瓣扬起一抹冷冷的弧度,她仰头,眸底微红,却毫不畏惧地迎上景黎南的眸光:我还没有那么蠢,蠢到以为你会在一切企图都没完成之前,有可能会放我离开,所以你大可不必这么草木皆兵。
    还真是新鲜。
    景黎南低头看着面前这一张固执倔强的清丽脸颊,他情不自禁就感叹着笑出声:那些有钱人家不是都喜欢温柔动人的女人吗,靳承寒怎么会看上你这样的,咄咄逼人,嘴不饶人,半点儿也不像个女人!
    你……
    沈言渺立时气恼地瞪大了一双水眸,多好笑啊,说她咄咄逼人不像个女人,真是有意思:景先生,作为一名合格的心理医生,你应该明白,女人的温柔也是会分场合的,在这种情况下,我没有歇斯底里地大哭大闹,就已经是最大程度的宽限了。
    还温柔?
    对一个绑架犯吗,她脑子没问题吧?
    那你为什么不哭呢?
    景黎南却似乎并不在意她话里话外再明显不过的指责和嘲讽,只是眉头微微一皱,神情不解地问:从清醒到现在,你好像都没有哭过?
    吵倒是跟他吵过,但在发现没有什么作用之后,也索性不再白费力气。
    这样的自救,多少总让人觉得没有诚意。
    有什么好哭的,哭有用吗?
    沈言渺十分不以为意地反驳了他的话,她好看的细眉微微蹙了蹙,像是在回忆什么一样:三年前我也被人绑架过,对方是亡命之徒,一心只要置我于死地,我差点被人活埋进混凝土坑里,那时候我倒是哭了,但眼泪并没能救得了我。
    她的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既然眼泪救不了她,那她就不做这种徒劳的事情。
    那你这一次要幸运得多。
    景黎南倏而弯唇笑了下,他修长匀称的手指不知道摁上了哪里的机关,原本紧紧关起的密室门就开始缓缓打开:我不是什么亡命之徒,也不想要的你的命,不过你要是能哭一哭的话,我会一时心软放了你也说不定。
    心软?
    沈言渺就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一个绑架犯跟她说什么见鬼的心软,他要是会心软,她还能被困在这个荒无人烟的破地方?
    古人造字不容易,景先生就别再大言不惭了。
    沈言渺皮笑肉不笑地冲他假笑了下,而后就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去。
    景黎南没有立刻跟着她一起出去,他清浅的眸子看着墙上液晶屏幕里的监控,看那一抹单薄的身影丝毫没有半点留恋地走出书房,下了楼梯,又重新抱着膝盖坐回门廊的大理石柱子前。
    这副样子,明明就是在等人。
    沈言渺对吗?
    还真是有够口是心非的。
    景黎南双手抱在身前不知所谓地轻轻摇了摇头,他又拿起一旁的遥控器按了切换键,屏幕上的画面,立时就换成了整个海岛的景象。
    树林团团围住的洋房别墅四周,静悄悄一派,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仿佛刚才所有的闯入者都只是假象而已
    唯独海面上那一艘飞快驶开的海船,在无声地证明着适才的一切,都不是梦。
    景黎南面无表情地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部手机,迅速拨了一通电话出去:喂,老师,靳承寒已经离开了,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他应该并没有发现任何破绽。
    那就好。
    电话那端的人似乎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他说完,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不过黎南,这位靳家少爷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主儿,你万事还是要谨慎些。
    老师放心。
    景黎南声音温和地点头答应,他清浅的眼眸闪了闪,欲言又止好几次之后,才缓缓开口:老师,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您。
    什么问题?
    为什么我会跟那位靳家公子那么相像?
    为什么当年在那么多遇难者里偏偏就选中了他?
    为什么费尽心力培养他成为心理医生,又将催眠术倾囊相授?
    救命之恩,知遇之恩,这一切,难道都跟很多年后的这一场棋局息息相关吗?
    哪怕是他,也只是他手里众多棋子中的一颗吗?
    没,没有。
    景黎南忽然就不想再继续追问下去,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逃避什么,只潦里潦草就岔开了话题:老师交代的事情我都会全力以赴,您不必担忧。
    挂了电话。
    景黎南神色些许复杂地深深叹了口气,他重新将手机关机揣进了口袋里,迷茫惘然的脸庞上,又恢复了以往的淡漠和空洞。
    对啊。
    这才是他,这才是景黎南
    他只要知道,他的老师是全天下最好的老师,他一生治病救人无数,为朋友赴汤蹈火,这样,就够了。
    你在干什么?
    景黎南不紧不慢地走到沈言渺背后,他走路向来不会发出多大的声音,就跟他这个人一样,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有太多负累。
    老师说他是天生的情感认知障碍,所以他感受不到来自外界的暖意,当然也给予不了别人关怀。
    他所有表现出来的周到和体贴,都是他无数次学习练习之后,存进自己大脑里,又形成肌肉记忆的结果。
    毕竟,作为一名医生,不能太过不近人情。
    沈言渺并没有回答的他的话,她纤白的手指紧紧握着一根树枝,头也没抬,就继续在面前的地砖上乱七八糟地涂鸦乱画,半点儿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
    景黎南也不觉得有什么尴尬难堪,他淡淡勾了勾唇,只觉得她现在这冷漠如冰的态度,倒比他更像是先天性的情感认知障碍。
    沈小姐是打算在这里过夜?
    景黎南抬步从门廊走到沈言渺面前,他也没刻意打扰她的创作,身影笔直地站在离她半米远的地方:恕我直言,这不算是多么聪明的选择,你除了会等来生病发烧以外,其余什么都等不来的。
    我当然知道。
    沈言渺总算不情不愿地出了声,她有些气馁地将手里的树枝丢开,一头漂亮的长发瀑布一般散落在肩头:我只是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什么?
    景黎南也不声不响地在她身边坐下,任由门廊台阶上的泥土,沾满他身上白色的长裤:如果不在我不能说的范围内,或许我可以帮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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