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承寒并没有立即回答老师的问题,他颀长的身影在沈言渺旁边站定,完美无瑕的俊颜上表情很淡很淡:我太太刚才走得太急,忘记带我女儿的接送卡。
    说话间,一个系着粉色毛线娃娃的电子卡,稳稳被放在老师面前的识别器上。
    滴——
    身份信息识别准确,电子器械立时发出轻轻一声响。
    靳承寒又自然而然地将那一个粉粉嫩嫩的电子卡,随手装进自己的上衣口袋里,粉色的毛线娃娃探头探脑地从他口袋里露出一角,怎么看怎么跟男人一身黑色高定的手工大衣不相称。
    小团子还是紧紧抱着沈言渺的脖子,她无声地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看看靳承寒,又看看四周形形色色的人群。
    有人探究。
    有人诧异。
    那些跟小团子一个班级的小孩子,他们都知道,Chole的家庭构成跟他们并不相同。
    因为不管何时何地,学校有什么样的亲子活动,从来都不曾见过有人自称是Chole的爸爸。
    所以平日里,来自老师同学多余的同情是有的,来自某些被家长娇纵宠坏孩子的嘲笑也是有的,却唯独没有一个人把小团子放在与自己同等的位置,微笑着跟她说一声,你好,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对于这些,小团子选手最初进入这所学校的时候,也是抱了很大的希冀,但久而久之被磨灭了热情,索性也不再强求。
    她嘴上虽然不说,但在心里早就把自己划出了群体之外,一个人独来独往,除了Abby姐姐,再没有什么同龄玩伴儿。
    小团子尽管对这样的生活感到失落,但是却学会了习惯,直到靳承寒出现,有什么慢慢就改变了。
    他住在那么高的大厦里,每一个人见到他都笑脸相迎,尽管他总是不喜不怒地板着一张脸,可小团子怪异地并不感到畏惧,打从第一次见面开始。
    所以,对于那些人此时此刻的反应,小团子其实并不觉得有多么夸张,因为她曾经也感叹过,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比大伯、二伯、还有uncle更好看的人。
    而且那个人,居然是她的爸爸,他会被她气得跳脚却无计可施,也会细致入微地替她打点好饮食起居。
    小团子忽然就缓缓松开了抱着沈言渺的小胳膊,她一双黑宝石般的眼睛直直地望向靳承寒,而后向他伸出小手:抱抱。
    闻言。
    靳承寒幽深如潭的黑眸不禁颤了颤,他就像是没有听懂这两个简单的词句一样,整个人都处在剧烈的震惊错愕之中。
    抱抱,妈妈会累。
    小团子继续不依不饶地出声,她粉雕玉琢的小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没有任何戒备和疏远。
    ……好。
    靳承寒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并没有怎么接触过小孩子,也不知道这么一团软软的小东西抱在怀里是什么感觉,只是无比僵硬且小心地将小团子接到自己臂弯间。
    小团子选手却格外乖巧地牢牢抱上他的脖颈,将一张小脸都靠在他肩膀上,又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仿佛一只玩累了的小奶猫。
    沈言渺对于小团子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也是觉得有些讶异,但她却并没有靳承寒那么大惊失色,小团子并不讨厌跟靳承寒相处,这是她早就知道的。
    有些事情只不过是迟或早的差别,最后反正都会等到。
    反倒是靳承寒这一副屏气凝息如临大敌的模样。
    沈言渺情不自禁抿唇轻笑了声,恐怕靳大总裁在签下数十亿的合同时,都没有这么小心翼翼过吧。
    沈言渺很想跟他说一声,靳承寒,你怀里抱着的是你自己的亲生女儿,又不是什么核弹武器,真的用不着这么举步维艰。
    但是为了顾忌靳大总裁的颜面和威严,她硬是生生忍住没有开口,只是礼节周到地跟老师颔首致意:抱歉,我一时仓促,给您添了麻烦,不好意思。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靳承寒却不以为意地打断了她的话,他一手将小团子抱在怀里,一手紧紧牵上沈言渺,流星踏步地就往外走去,自顾自地低喃:沈言渺,你是不是穿的太少了,手怎么这么凉?
    没有啊。
    沈言渺立时疑惑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着,毛衣加大衣,是这个季节该有的厚度没错啊。
    靳承寒,你确定是我手凉吗?
    沈言渺感受着男人掌心一层涔凉的薄汗,忍不住打趣轻笑,她真的怎么也没想到,小团子一个抱抱,竟然能让万年雷打不动的靳大总裁紧张成这个样子。
    靳承寒似乎并没有听懂她的言外之意,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清逸俊朗,低磁的嗓音十分认真:是,很凉。
    沈言渺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抬手将小团子的帽子给她戴好,轻笑着问:闹闹宝宝,怎么办,你要有一个感官失灵的爸爸了。
    小团子也没说话,只是趴在靳承寒肩膀上咯咯直笑。
    金黄色落叶铺满的路面,踩上去软绵绵的,好像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
    咳咳咳——
    靳家老宅。
    靳颐年死命一般剧烈地咳了又咳,中药西药吃了那么多下去,却是半点功效都没有,油尽灯枯,所有人都束手无策。
    都出去。
    靳颐年仿佛也并不把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他沉着声音将一众医生护士都赶了出去,有些吃力地半靠着床头坐起身来,问方管家:那个女人找到了?
    是。
    方管家连忙回话,又从口袋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来,有些迟疑地继续说:但是……少爷似乎还是没有回国的打算。
    靳颐年忍不住又咳了两声,他昏黄的眼眸里也不知道有没有落寞,只是一张一张翻着信封的照片。
    照片上再无其他,刚好是靳承寒抱着小团子,牵着沈言渺,一家三口出现在Westacre Montessori School的场景。
    靳颐年身上宽宽松松地穿着一件丝质睡衣,苍白憔悴的面庞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缓缓摩挲过照片上说说笑笑的身影,干枯的手背上还埋着半截输液的软针。
    过了很久,他才恍若隔世地重新开口,声音沙哑难听:那个孩子的身世,查清楚了吗?
    查清楚了。
    方管家立即将手里的一份文件翻开摆到靳颐年面前,白纸黑字密密麻麻晃得人眼睛直疼。
    靳颐年只是微微闭上眼睛轻轻抬了抬手,方管家就立马会意,一五一十地如实汇报:我从校方拿到了那个孩子的体检采血样本,连着少爷的一起送去了医院,鉴定结果显示……
    却不料。
    方管家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门外一阵嘈杂的响动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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