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憋了一肚子坏水儿,但是从面上来看,月神却是一脸肃容,显得认真而有诚意,丝毫不露破绽。
    公子嘉心中也是犹豫万分,顾不上继续旖旎于月神清丽脱俗的容貌之上,起身在空间不大的密室中来回踱步。
    说实话,虽然有些被动,风险也不小,但他仍然很是意动。
    如今他所面临的局势,比李牧还糟糕,李牧好歹是有一条断尾求生之路,可他却是赵王迁和郭开最大的眼中钉,不恁死不舒服的那种,倘若一直留在邯郸这个赵王脚下之地,死只是时间问题。
    虽然墨家答应会保住他,不过一来公子嘉不是很相信墨家在赵国的实力,二来……他也担心自己成了墨家的提线木偶,成为一个完全服务于墨家诉求的工具人。
    两相权衡之下,他倒觉得阴阳家这个选择似乎更不错一些……前提是对方不骗自己。
    念头及此,公子嘉扭脸又看了一眼绝美的月神,心中的天平开始渐渐倾斜——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可能有害!
    “月神护法能否告诉本公子,你们要的那个铜盒,到底是什么吗?”尽管已经倾向于和阴阳家合作,但是公子嘉也没急着一口答应,试探着问起这场交易中,阴阳家所求之物的信息。
    “呵!”月神双眼微阖,轻吐一口气,语气飘渺无情的反问一句,“公子嘉殿下,也许有些失礼,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以你如今的境况,知道这些没有意义的。”
    “此物自然牵扯重大,但是这都和你没有关系,至少对于目前的你而言,如何离开邯郸,积攒力量应付赵王迁才是最重要的,其余的,殿下就不必费心了。”
    “……”公子嘉脸色一阵青白变换,很是难看,虽然说的是实话,但是有点扎心啊。
    本公子现在觉得长得好看也未必就是好人。
    虽然让月神的话呲了一下,但是交易公子嘉没打算拒绝,因为人家说的没错,他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苟命,其余的顾不上管,也管不了。
    “这场交易本公子答应了,不过我要先见到阴阳家的诚意。”
    月神眼神微微闪动,问道,“公子想要如何?”
    “你们得先让郭开那个老东西稍微做出些动作来,证明你没有哄骗本公子。”
    “呵……没问题。”月神稍一沉吟,便答应下来了。
    不答应也不行,看公子嘉那个模样,这是他最基本的底线了,否则此事难成。
    不过这样一来,还得再找郭开一趟啊……好在这件事应该不难办。
    “那么……也请公子殿下尽快确认目标所在。”
    “这是自然,那物件本公子有印象,绝对就在宫中宝库之中,请月神护法放心。”
    “很好。”月神微微颔首以对,随后双手微动,身形一晃,整个人化作泡影消散不见。
    ………………
    将军府中,李牧在下了早朝之后,就回府闭门不出,不露面,也不见客。
    如今的他牵一发而动全身,根本不能乱跑,老老实实待府里是最佳选择,反正也不妨碍他知晓外界的消息,以及做出相对应的应对措施。
    “将军,如今城中流言四起,都是在针砭赵王和郭开,沸反盈天,民怨骤起,对您恐怕不利啊。”司马尚是个兵家高手,这般烈火烹油的险象对他而言再清晰不过,不会想不透其中的危险,此时不免有些担心。
    关键是面对这个局面,他没有解决的办法,手里头只有精锐士兵和江湖高手,如何能快速平定市井流言呢?
    “这是自然,郭开肯定不会放过这个火上浇油的好机会。”李牧站在厅堂之中,平静的看着司马尚,手掌不住摩挲着镇岳剑的剑柄,沉声回道。
    “可……眼下这般局面,我们该如何破局?”司马尚虽然语气稍有急切,但是脸色也和李牧一般镇定,不显慌乱。
    都是身经百战的沙场宿将,眼下这点阵仗还不至于让他们大惊失色,手足无措。
    不过镇定归镇定,司马尚一时也想不出破局之法。
    打仗要么就以力压人,用绝对的军力优势碾压敌人,要么就用奇策智谋,或削弱敌人,或借力打力。
    可眼下他们没有以力破局的蛮力,朝中郭开一手遮天,无人能真正抗衡,自然也无力可借,至于削弱敌人……郭开最关键的是有赵王迁的支持,那么问题来了,怎么在赵国的都城,削弱赵王的力量?
    李牧没有接着回答司马尚的问题,反而不紧不慢的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对方问道,“你怎么看?”
    “……”司马尚沉吟了一下后,抱拳回道,“末将觉得,眼下要想破局,唯一可行的就是让郭开失去赵王的宠信。”
    “呵呵。”李牧揉了揉自己的胡须,微微含笑,“你说的没错,在邯郸城中想要对付郭开,只有让他失去荣宠。”
    郭开不失宠,对付他就等于对付赵王,根本没戏,但是……
    “可惜我们没办法做到这一点。”
    “……”司马尚沉默以对,没有试图反驳。
    因为真的做不到。
    “那将军您打算?”
    “且先等着吧。”李牧端起一旁的茶杯,也不管里面的水已经凉了,大喝了一口。
    “将军打算退避三舍?”司马尚闻言,不由追问道。
    “退?老夫可没得退。”李牧笑着摇了摇头,“纵然老夫愿意忍让,这城里也多的是人不愿意见到我这么做。”
    “他们同样不会放过火上浇油的机会。”
    司马尚心中默然,他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从始至终都没有试图建议李牧忍一时风平浪静。
    树欲静而风不止,又如何能静得下来?
    “不必着急。”李牧抬手一摆,示意司马尚不必忧心,“该做的,老夫早都已经做了。”
    “只可惜……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用这种办法来解决自己的麻烦。”
    说完,李牧微微一叹。
    司马尚一听,又看李牧这个态度,似是反应过来了,恍然道,“原来如此,将军你早就有所防备,难怪今年一反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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