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厅外,刘一涵搀扶着爷爷刘彦文顺着台阶来到门口。
    站在门口充当迎宾人员的戴宇卿、卢爽两人眼睛一亮,相视一眼后急忙上前。
    刘彦文与两人的老师江山一样,都是华夏音乐界泰山北斗的存在。
    而且刘彦文的身体不大好,两人发邀请函给刘彦文也仅仅是维持老人家的面子,根本就没想到老人家会不辞车马辛苦亲临现场。
    “刘老,您怎么亲自来了?”
    刘彦文笑呵呵的点头对两人示意,然后有点宠溺地看了眼刘一涵。
    “周默跟我家臭小子是好朋友,他第一次开音乐会,老头子必须过来帮衬帮衬。”
    说到这里,刘彦文指着门口的节目单问戴宇卿。
    “节目单没错吧?超技练习曲12首、大超技练习曲包括钟在内共6首,最后是周练一和二共24首。想想钟的难度就知道这些练习曲都不简单。他连续弹两个多小时能撑得住吗?”
    戴宇卿无奈地耸了耸肩,这个问题他跟周默邮件交流了好多次。
    “刘老,周默说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公开演出练习曲。他想一次弹完,省得以后麻烦。”
    刘彦文努力睁大眼睛看向戴宇卿,见他的表情不似作伪后不禁摇头一叹,“后生可畏啊!”
    这时,戴宇卿突然眯了下眼睛,匆匆地对刘彦文道:“刘老,秘书长和莱茵联邦的劳伦斯一起到了!”
    刘彦文转身看去,郭云松正领着一个秃了顶的金发中年人拾阶而上,他们身后还跟着许多人。
    刘彦文冷哼一声挣脱了刘一涵的搀扶,双手拄着拐杖站在了门口。
    “小戴啊,劳伦斯的脾气可不好,你能压得住吗?”
    戴宇卿笑着点点头,帮好友解释了几句。
    “刘老,劳伦斯就是耳根子软护犊子,对音乐的态度还是很认真的,您老就放心吧!”
    “我觉得没这么简单,周默对古典音乐的创新和推动等于扇了欧洲人一巴掌啊,他们不可能没一点动作……”
    刘彦文眯着眼睛看着越来越近的劳伦斯,接着说道:“你待会问问周默能不能加弹一首,像狂想曲、奏鸣曲、即兴曲……真不行就弹那首波尔卡,只要不是练习曲就行!”
    戴宇卿笑着低头在刘彦文耳边低语几句,刘彦文听后诧异的看向戴宇卿。
    真的?
    戴宇卿回以非常坚定的目光后又凑在刘彦文耳边轻声道:“我看过了一二号练习曲的曲谱,绝对没问题!”
    刘彦文放声大笑几声,抬脚就往音乐厅内走去,步履间显得他整个人轻松了好多。
    劳伦斯此时已经来到门口,他哈哈笑着张开双臂与戴宇卿亲热拥抱,看起来两人关系非常的好。
    然而,就在两人拥抱的时候,劳伦斯却在戴宇卿耳边说了一句,“音乐是我们的骄傲!”
    戴宇卿一下子没听明白,等他反应过来时劳伦斯已经松开了他。
    戴宇卿反手抓住劳伦斯的胳膊,低声追问道:“你想做什么?”
    劳伦斯用力甩开戴宇卿的手,用类似咏叹调的语气高声对周围的人们说出了自己的态度。
    “我的朋友,过去、现在、未来的古典音乐家们都在注视着我,华丽而无价值的技巧堆砌出来的作品是对音乐地亵渎,我今天来到这里,就是要制止你们这种哗众取宠的做法。”
    周默的三首钢琴作品传到欧洲后在古典音乐界掀起了狂潮。
    有人认为周默丰富了古典音乐,比如《钟》。
    周默把主题建立模拟钟声这个基本音型构筑的动机上,三段体曲式的多次主题变化与反复,使《钟》具备回旋曲与变奏曲的特性。
    尤其是大胆地把和声提升为音乐主体的思想以及演奏时音色、速度、音区上的创新和手指技巧,实际上把钢琴艺术表现形式推上了一个新的高度。
    更多人的认为周默的《钟》虽然优美,但严重缺乏内容。而且过分注重炫技演奏会严重误导青少年对古典音乐的认知,会严重阻碍古典音乐在未来的发展。
    劳伦斯是后者中态度最坚定的人之一,而且他还是个行动派,也就有了这一次的行程。
    戴宇卿面无表情地看着劳伦斯的表演,他很想告诉劳伦斯真相,但最后只是拍拍劳伦斯的肩头。
    “我的朋友,这里没人懂巴伐利亚语!”
    刚刚完成演讲的劳伦斯呃了一声,环视四周,发现除了莱茵代表团的人在热烈鼓掌外,其他的人们都露出了迷茫、戏谑的目光,显然他们只是感到有趣,却没听懂他的宣言。
    劳伦斯有心再来一次。
    但情绪已经消耗殆尽,再加上周边人眼神中看戏般的情绪太明显,他不想被人当做小丑。于是他耸了耸肩,摇着头对戴宇卿抱怨道:“你们国家的外语教育太糟糕了!”
    “巴伐利亚语又不是世界语。另外,我估计除了外语学院的孩子外没人会喜欢大着舌头说话!”
    戴宇卿随口开了句玩笑,伸出双手握住了郭云松的手,“欢迎秘书长!”
    郭云松脸色有点儿难看,他有点心不在焉地晃着戴宇卿的手,目光却不断逡巡着四周,像是找什么人似的。
    最后,他低声问戴宇卿,“周默呢?我找他有急事!”
    堂堂三品大员口中的急事还能是小事吗?
    戴宇卿嘴角抽搐了一下,急忙低头掩饰住脸上的惊容,同时大脑疯狂运转,想着如何得体地劝说郭云松别打扰周默。
    东西方古典音乐界的矛盾非一日之寒。
    仅仅东方有没有古典音乐这个问题,东西方学者、音乐家争论了近百年。
    西方认为中国音乐比较点线面,不注重立体的和声效果。一直徘徊在原生态与帝王音乐、宗教音乐层面,类似西方音乐早期古典音乐的宗教形态。
    不仅如此,西方人还认为东方音乐没有经历过古典主义时期,没有形成贯彻始终的音乐体系。
    所以,在西方人眼中,中国只有戏曲和民族音乐,谈不上古典音乐。
    他们常用来反驳东方的理由就是:如果有东方古典音乐,那么主流音乐载体是什么,代表人物是谁,代表作是什么?
    面对这个问题,包括东方音乐派也很无奈。
    华夏当了近千年世界霸主,不仅东西方文化交融频频,不同朝代交替也会导致主流音乐载体发生改变。而西方音乐中始终只有一王一后,其他乐器只能跟在钢琴、提琴身后摇旗呐喊。
    也就是说,东方音乐自身就是包容东西方音乐的特殊存在,而且每一种乐器都有其作为主流音乐载体的历史和作品。
    而且,而且华夏先人搞什么都喜欢意境,喜欢音乐留白与情调。
    高山流水小桥竹林可摆不下大型乐队,也就有了两三知己琴箫唱和的雅趣,侧面推动乐器走上了独奏玩个性的道路,致使中国乐器每一样拉出来都是响当当的狠角色,根本分不出主次。
    说到代表人物和代表作更是难为了东方音乐史学家,尤其是研究与西方古典主义同期东方音乐史的史学家最为头疼。
    因为17到18世纪是全球各国疆域大变动时期,也是华夏疆域急剧扩张时期。
    战败后向华夏割地赔款、华夏主动征服、向往华夏繁荣的人们推翻本国统治者后主动并入,再加上移民而来的好多位音乐大师……
    就这样,东方音乐史出现了一段糊涂账。
    介个人究竟算不算中国人呢?
    最后,东方学派就咬死了十二平均律这个无可置疑的证据不放。
    你家老祖宗来自东方!
    西方人对这个说法也很无奈。
    华夏帝国著名数学家、音乐家朱载堉先生创造性发明了十二平均律。其学生修道士马林带朱载堉著作返回西方并翻译成各国文字。
    马林带回来的原版书还在博物馆供着着呢……
    然后,西方人也火了。
    我们也会考古,你家很多乐器的源头来自西方!
    这下子东方学派也不得不低头。
    琵琶、扬琴、二胡、箜篌、扬琴、唢呐,这些玩意儿发源地来自西域、巴比伦、希腊、波斯等地,传入中原后被老祖宗们魔改后玩得飞起……
    就这样,两方都是自说自话僵持了近百年。
    现在,周默的横空出世让东方学派眼前一亮。
    你们不是说东方古典音乐没有代表人物和代表作吗,我们不拿老祖宗欺负你,咱们就比新一代吧!
    你们看看周默的作品如何?
    所以,今天周默的音乐会被东方学派增添了更多的意义。
    比如,这是周默在古典音乐界踏出的第一步,比如这次演出是东西方古典音乐界再次交锋。
    而保守、固执、执拗的劳伦斯就成了妄图阻拦周默前进的第一颗拦路石。
    郭云松见戴宇卿迟迟没有回答问题,本就阴沉的脸色一黑,“我不能见他!”
    还没找到合适借口的戴宇卿心中一横,索性硬着头皮开口拒绝。
    “周默在休息室调整状态,您看马上就到开场时间了,这个时候他不能分心啊……”
    郭云松抬手看了眼腕表,距离开场时间还有十分钟,这个时候确实不适合找周默聊事情。
    “我没注意时间,那就等他演出结束吧,你得给我盯紧了!”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用力晃了两下郭云松的手,邀请劳伦斯与他一起进了音乐厅。
    周默看了下时间,小心翼翼地把手中的一颗芯片放入无尘收纳盒内。
    “系统,保存实验进度,标题为生物芯片蜂巢型第201号。”
    系统:已保存。
    实验室消失,周默在系统空间内呆坐了很久,挥手调出家里起居室的画面。
    画面中,安雅与伊莎贝拉两人对面而坐。
    两女都是一副笑吟吟样子,言谈中没有一丝明嘲暗讽、含沙射影的意味,根本就不是周默想象中醋海生波的样子。
    这两个女人……
    我特么在她们心里算什么?
    周默自嘲的笑了一声。
    “系统,帮我挑一张假面。然后在中都最好的夜店订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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