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克站在建筑尖顶上,于雨中俯瞰前方。
    在旁人看来,房顶上什么也没有。
    梅雨权柄的力量,雨幕幻影。
    收到梅芙的消息后他便立即出来查看,但实际看到的景象,比想象中还要夸张。
    远处的建筑群中心,近百人聚集的地方,地面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黑洞。
    从周围人小心翼翼的反应来看,那个洞恐怕深到无法测量。
    人们有些在小声交流,有些面容忧愁,更有甚者匍匐在巨洞边上,虔诚跪拜。
    要说这个洞和终焉没有关系,恐怕连林鸦都不信。
    为了确认,苏克打开印纹面板,再次给占宸发送了消息。
    库洛:“你在寂静城哪里?”
    【消息发送失败。】
    还是一样。
    从两天前,占宸就无法收到他的消息,眼前的巨洞看来是最有可能的答案。
    也就是说,那下面恐怕不在印纹的“服务区”。
    “没有提前告知,说明事发突然,没有机会解释。”
    无声默念一句,苏克眺望一眼远方,从尖顶跳下。
    对他来说,终焉做什么并不是他最关心的,最关键的是他们在这里。
    这就足够了。
    披上黑袍,苏克来到近处确认。
    黑洞的直径大概50米左右,像一个被挖空了的小型体育场,深度则和预想一样,无法看到底。
    一侧有人搭建梯子和绳索,尝试用这种方式下到底部,但拽上来的绳索已经超过200米长,仍旧没有到底,工人们还在努力捆扎。
    从他们的交谈中苏克了解到,这两天已经有不少人跳进坑洞,每当提及此事,工人们都是一脸惊叹。
    似乎当脱去遮蔽自身的雨衣,寂静城的民众也有较为亲和的一面。
    但恐怕也只限于当下这种情况。
    苏克微微闭眼,感受着雨丝。
    他在天空落下的小雨中,加入了一滴“梅雨”的水珠,体会着它的感受。
    簌——
    雨滴在坑洞中沿路往下,苏克脸色微微出现变化。
    这个深度……
    这些工人,现在是在做无用功。
    就在这时,雨滴的感觉消失了,并非落地,而是突然不见,去了苏克掌控以外的地方。
    原来如此,下面有类似结界屏障一样的东西吗。
    将记录的时间发给沈流月,对方很快用“数学家”的能力,根据重力加速度和空气摩擦阻力,算出了实际距离。
    3217米。
    苏克重新凝视了下方一眼。
    还真是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那些跳下去的人,恐怕也用各自的方式测量出距离,也察觉到了结界的存在。
    留心听了一阵,没有更多消息后苏克返身离开,回到了老作者的房子。
    除了李草和梅芙,其他人都在等他。
    “3000多米的深坑???”
    “不会把整个城市挖穿吗?”
    “不不不,如果是漂浮的岛屿,那有可能挖穿,但陆地就不会,某种程度上,我们所在的陆地不过是海底的高山。”
    听着几人讨论,苏克把伊丝夏拉到一边。
    “你怎么看?”
    “肯定和终焉脱不了关系吧,”伊丝夏浅浅说道,“这也许是他们末日的仪式,或者仪式的必要条件之一。”
    从之前占宸那里转来的花园岛消息,终焉虽然没有成功夺取海之仙女的权柄,却取得了一件来自祂的古老遗物。
    或许这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而负责在花园岛留守的黑蔷薇集会教父,自然是眼睁睁看着他们夺走而摸鱼了。
    苏克倒也没理由责怪他,毕竟他行动的几率渺茫,探听到消息就算成功。
    “我更在意的是那两个大国的动静,”伊丝夏忧心说道,“从前面十几天的战斗里看,这片海域着实令魔药职业者都望而却步。”
    永寂海北段,迷雾深处,这里是对新人类来说几乎无知的区域,而无论是贝武夫还是埃尔诺拉,都已经习惯了这种环境。
    从安格斯透露的地理情报,寂临城西侧是通往埃尔诺拉神国的入口,北边则是贝武夫。
    当然,永寂海上不止海肯、埃尔诺拉、贝武夫三个国家,在贝武夫的东边方向,遥远的海之彼岸,有一个名为弥多纳的大陆,据说灵能武器和印纹就来自那里。
    甚至,据说还有通过描述,确认为东方风格的神秘大国。
    当年红月骑士为了寻求外部力量,找的可真是够远的。
    就在这时,外面另外探查的两人也回来了。
    李草和梅芙同时摘掉兜帽,互相看了一眼,看上去像是在门边才偶遇。
    “我……看到港口停靠的船了,如果给我参考的图案没错,那应该是贝武夫的舰队。”
    李草呼吸有点喘,缓缓吸了口气。
    “有两艘很夸张的船,恐怕比破晓晨曦号还……”
    破晓晨曦号作为猎人公会的主舰,被誉为新人类的排面都不为过,比这艘船规模还大的话,恐怕是二级甚至一级别的风帆战舰。
    “我在城区找了一圈,没有发现巨洞出现的征兆,只有一个现象比较反常。”
    梅芙握着她那根新的红曜炎杖看向所有人,最后把目光停在了老作家死去时坐着的那张椅子上。
    此时林鸦正一脸麻木的坐在上面。
    “我发现……最近一周时间,体质虚弱的人死亡的概率大大提升了。”
    梅芙说完,众人稍微琢磨了一下,慢慢看向了林鸦。
    林鸦本来没有回过神,但发现其他人看自己的眼神仿佛自己随时都会暴毙一样,立马弹了起来。
    随后,他又装作无事掸了掸身上灰尘,小声“呸呸呸”了一声。
    伊丝夏拉回目光,缓缓说道:
    “也就是说,可能有某种无形的力量正在运作,魔药职业者无法察觉,但确实会对人体造成影响,对吧?”
    从表现上看,确实有体质较弱者无法承受某种力量。
    “我倒觉得……不一定是无法察觉。”涂祝衬着下巴说道。
    所有人用略带惊讶的目光看向他。
    “不不,”他抬起头摇头说道,“我没有那个特异功能,我只是觉得……这个城市的气氛本来就很诡异了,所以在里面混杂了什么,很难辨别出来。”
    “其实我也有同感。”刘悟天点头支持了涂祝的想法,“外面那三十三座尖塔,整个城市默然的氛围,就算没有灵性影响,也足够让人头皮发麻了。”
    海柔儿手指一动,突然想到了什么。
    “就像鱼在海里,从海面上却看不出来对吧?”
    “不,就算是这个也……”
    不过大家都明白她的意思,指的是一件影响弱的事物混杂在影响强的氛围里,很容易让人无法察觉,滤掉细节。
    在最近这段时间,自从听说苏克在玛蒂雅出了本书,海柔儿也开始研究起哲学了。
    看到海柔儿略带笨拙的反应,苏克缓缓笑了笑。
    “其实,我还有一个情报。”
    这时李草在一旁说道,有些犹豫,但还是觉得说出来比较好。
    “我在港口码头,还看见了复仇公主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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