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琨两夫妻过完了人日,就提前来上班了。
    他们想先将封燊地里的活先做完一些了,以后好安排好工厂里的事。
    不得不说,杨琨很耐操。
    外边的水温还很低,但他已经穿着水靠,开着手扶农用拖拉机开始犁田了。
    而琨嫂也没闲着。
    封燊的地已经决定了种一些香蓼。
    除了留下小块菜地,其余的菜都要先清理了。琨嫂就是在那些大棚里做这事,拔了的,菜能组成菜干还要做菜干。
    反倒是封燊有些无所事事的,他只需检查钢架子是不是装配结实了。这个活,他真是不用盯着。
    只需要让锁好各处房门,在让保安注意一下就行。
    封燊发现村子里的游客似乎慢慢多了起来。
    他不了解是怎么一回事。就等杨琨休息时过去问了一下。
    “其实过了初七之后来的人就渐渐多了起来,大多是年轻人。”杨琨似乎也观察过。“看着应该谈对象的。可能是没一起过年,现在得空了出来玩。又或者是刚谈上的……”
    封燊明白了。这是春天来了,动物交配的季节也来了。
    一些年轻人相约到农村里游玩。这样的近距离出游,既节省时间也节省金钱。
    不过杨琨又说:“听说农家乐的生意还是没起色。倒是民宿生意好了不少……游客就算过夜,也是在民宿吃饭的。”
    农家乐至少能算是大排档档次。而民宿的饭菜,是真正的农家家常菜。
    这么说来,‘刘老庄’的遗害还在。
    他又问:“村里,做小吃的生意怎么样?”
    “好了些,不过游客还是太少。”
    “能做得下去不?”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杨琨摇头说。“不过,穆婶也没跟我提过想要拿包子,应该是暂时还不想开张。生意应该不是很好。”
    他顿了一下又说:“再说乡亲们也开始忙着田地里的事,做小吃的人不多。”
    风痕点了点头。看来情况虽然有了好转,却也还没恢复过来。
    但不管怎么说,情况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他正跟杨琨说着,铁门外有了动静。
    是保安拦下了一辆车,跟人吵了起来。
    他起身往门外走,杨琨也赶紧跟上了。
    大铁门虽然没关上,但一辆别克被保安拦在门外,车上似乎坐满了人。有两个人下车跟保安交涉。
    封燊停了一会。
    原来,这些人以为他这里是做民宿的。
    封燊过去说:“这位先生,我家不是民宿。”
    “这是你家?看着好大啊。”
    “承包的山场。”
    “真不是民宿?”
    封燊含笑说:“如果做民宿的,就算不立广告牌也至少做路牌引路。你一路上看到没有?”
    那人想了一下,笑着说:“难道我们搞错了。我们是在村里问了路,说是这里住的地方好,做的菜味道。才想着过来瞧瞧的。”
    封燊眉头微微一皱,但马上又松开了,笑着说:“那你大概是问错人了。村里乡亲都知道我这里不做民宿的。你们问的人不是我们村的?他长什么样?”
    村里人谁不知道他这里不做民宿生意?
    那人形容了一下。
    封燊跟杨琨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是他’的意思。
    根据这人的描述,如果封燊没猜错,让这一车人过来的应该是刘远。
    就算不是,也肯定不是本村人。
    因为本村年轻人过完年又都去上班了。
    少数几个在村里留守的,也没长得这人形容的那样。
    可是,刘远让人过来他这里,大概不是好心特地给他介绍生意的吧。
    又听那人说:“兄弟,你这里看着风景就挺别致……你看我是带着朋友是闻名而来……钱不是问题。我们虽然没什么钱,不过三五万一顿饭还是吃得起的。”
    封燊笑着说:“三五万很吸引人,不过很抱歉,我这里真不是民宿。而且是私人地方,不是旅游景点。”
    “那六万。六万总可以了吧。”
    “再多钱,也不行。”封燊拒绝得绝得很坚决。
    那人还在纠缠,他的朋友也下来七嘴八舌的。
    封燊耐烦跟他们废话,笑着说:“你们请回吧。”说完转身就走。有保安在,他们也进不来。
    不多会,那些人悻悻然调转车头走了。
    杨琨看着车子走了,皱眉说:“你说刘远是要在搞什么?”
    上次工厂停业打整顿,起因还是那家伙搞得事。
    他就不相信那家伙会那么好心。
    封燊笑着说:“他还能搞什么?大概是想让人来闹事。不过现在的人,大多素质还是比较好的。素质不好的,我们这里有保安,只要有理有据,谁敢闹事?”
    闹事了,报警,道理也在他这边。
    而且,他这里做的生意,并不直接针对大众。就算有人带节奏也影响不大。
    杨琨摇头说:“还是要小心些。那家伙以前走黑路的,心底阴险得很。现在连八叔都不怎么搭理他了。”
    他口中的八叔,就是杨村长。
    封燊笑着说:“他最近经常去村里?”
    “年后这些天,我就见过好几次了。以往哪里有这么勤来。以前来了,见到人也是眼角恨不得长头顶上。现在见到人可熟络了……”
    杨琨笑了笑,说:“不过,谁不知道他德性。得志便猖狂。现在见着了也就是嘴上客套两句。还真没什么人愿意搭理他。”
    封燊笑了笑:“确实不怎么让人待见。”
    杨琨看他似乎有些担心:“刚才那些人有问题?要不,我回去打听一下?”
    “算了……”
    刚才那几个人,开着六七十万的车子,开口就是几万块钱一顿饭。还闻名而来?
    没问题才怪呢。
    他摇头说:“他想做什么,大概也打听不出来。”
    封燊其实也没过多担忧。
    现在他这里,基本都是按照按照法规做事。些许能找到一些小问题,但大把柄肯定是没有的。甚至想让他这里停业整改的问题都找不出来。
    与其担心刘远出什么阴招打击他,他倒不如担心刘远铤而走险,要来放火杀人。
    不过封燊早看穿刘远了。
    那家伙跟他是同类——一老阴阳人,最多也就是背地里耍点小手段。要真干出‘惊天动地’的事,也未必有胆子。
    他也没时间精力去专门调查刘远要搞什么鬼。
    ‘先发制人’是一种好策略,但‘见招拆招’最适合他现在的情况。
    ……
    连着两天没什么动静,封燊差点忘记有那么一回事了。
    不想杨琨这天来上班,给他带来一个消息:“听说昨天有人来村里问什么公款吃喝。”
    封燊楞了一下:“我们村干部?公款吃喝?”村里的公账,有钱供他们吃喝么?
    “不是。”杨琨也觉得自己没说清楚。“是说有官员到我们这边的私房菜公款吃喝。”
    封燊听了就没在意,笑着:“是搞错了吧!我们村哪有什么私房菜。”
    “八叔听说了也奇怪呢。不过那些人追着乡亲们问……”
    封燊皱眉:“反正跟我们无关。”
    他以为跟自己无关。事情却找了上门。
    下午,他正在往之前大棚里的移栽香蓼,接到保安的电话。说是有记者来采访。
    封燊想到早上杨琨说的事,心想,难道在村里追着乡亲们,问什么公款吃喝的事的,就是记者。
    他一遍往外走,一边问:“确定是记者?”
    “他们有记者证。”
    “我就出来。”
    记者,因为媒体越来越多,所以群体数量也越来越庞大。而有节操记者的比例,也越来越低。
    看图杜撰,甚至脑补编造是他们主要工作方式。断章取义、指鹿为马是他们的常用技能。
    当然,不能因此苛责他们。毕竟他们跟绝大部分打工者一样,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职业道德再高,毕竟不能换钱。
    他来到铁门外,果然见到一对男女。胸口都挂着记者证。
    看了一眼,是他听都没听过的媒体。
    “请问两位记者来我家,有何贵干?”
    “你家?这里不是封记私房菜么?”
    封记私房菜?
    封燊错愕……是啊,他二爷爷在的时候,这里是农庄,也是私房菜。
    只不过营业执照是他二爷爷的。
    他二爷爷过世后,那执照在法律上已经是无效的了。
    更何况,他不仅没有做变更,也没有年审。
    他又想起前两天杨琨提起那什么公跨吃喝的事……
    没想到最后还是冲着他来的。
    他笑着说:“封记私房菜是我爷爷经营的,他去世后,这里就停业了。”
    女记者笑着问:“可是我们在工商部门查过,风级私房菜的营业执照并没有注销。”
    “可是也没有年审不是么?而且名字是我爷爷的。根据法律,那是无效的营业执照。”
    封燊笑着说:“两位来者是客,还是进来喝杯茶吧。如果有什么疑惑,我可以尽量给你们解惑。”
    能进去看看,两个记者自然求之不得。
    “这些温棚是种菜的?”这对记者组合,似乎是以女记者为主。
    封燊笑了笑,没回答:“我们先进屋坐下喝杯茶吧。”
    女记者看到大棚,还看到工厂:“我们可以拍照吗?”
    封燊笑着说:“只要别拍我,或者不是挑角度拍。你们随便拍。”
    “封先生说笑了!”
    封燊没说笑,但是他也是笑了笑。
    将人带进屋里。女记者看到屋里的灯笼,就觉得这宅子多了几分古香古色。
    “封先生家里正在装修吗?”这是听到钢架组装闹出来的动静了。而且院子里也堆放着三角钢。
    “也不算装修。就是装一些架子。”
    封燊也没特地带他们参观。将人带进三进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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