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辰没有周安涌和刘以授的耐心,直截了当地问道:“安涌,你不是在上海和何潮一起?怎么又跑北京来了?”
    张辰对周安涌颇有几分不满,不仅仅是因为近年来周安涌和何潮越走越近,还在于周安涌和他们渐行渐远不说,连正常的聚会周安涌都不来了,颇有连朋友都不想做的趋势。
    其实张辰是误解了周安涌,周安涌为人才没有那么目光短浅,他和张辰、刘以授等人渐行渐远的一个主要原因是他被诸多事务缠事,分身乏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没有心思。海之心让他筋疲力尽,孩子的上学问题和学习成绩不上不下的问题,也让他颇为头大。更不用说七合集团连年效益下降,海之心还和他争权夺利,让他疲于应付。
    临时决定从上海前来北京,周安涌是想到了一条突围之策——他通过武陵春认识了北京的一个大佬,此人早年为官,后来下海经商,现在掌管着一家数千亿规模的基金公司,不管是资金还是人脉,都无比雄厚。如果能得到他的帮助,七合集团不但可以度过眼下难关,他也可以重掌七合集团的大权。
    夺回七合集团的控制权是首选,另起炉灶是备选,除非夺权失利,否则再重新打造一家公司难度太高付出太大,失败的几率也不可控。
    既然现在七合需要融资,海之心想要拉拢易林守再次增资并且增持股份,他还不如寻找专业的投资机构进来,也好和他理念一致,在董事会成为他的同盟。
    周安涌一到北京,放下行李就去拜会了大佬。是在位于亦庄的一个别墅区,在北京最大的湿地公园南海子公园的附近。
    原以为大佬会在别墅里接见他,不料大佬约定的地点是在公园里面。周安涌在见到大佬的第一眼起,说实话有几分失望。不是失望于大佬满头白发风度翩翩的气度,而是失望于大佬70多岁的年龄。在他看来,一个人过了60岁后,对资源的掌控力将会极度下降,话语权也会大大减弱。
    70多岁的大佬,从年龄上来说,还能再掌权几年?周安涌很担心就算说服了大佬答应帮他,万一大佬的话不再具有足够的影响力,再万一大佬突然生病甚至是不幸去世,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他不愿意将赌注押在一个时日不多的老者身上。
    但在片刻交谈之后,周安涌迅速改变了自己的看法,并且深深为自己的浅薄感到懊悔!
    老者在听取了周安涌对七合集团的现状和未来展望之后,提出了三点看法:“第一,七合集团是一家具有潜力的成长型公司,值得投资。第二,在武陵春向我介绍你时,我就让人研究了你和七合集团的历史,结论是,你是七合集团的灵魂,七合集团只有在你的带领之下,才能打一个翻身仗。第三,投资七合集团没问题,但我要求至少20%的持股比例,并且你的股份不少于31%……”
    周安涌大喜,对方开出的条件明显是想和他联手控制七合集团,他当即提出了七合集团现在面临的难题,他可以负责说服易林守、沈亦农和海之澜转让名下股份,但海之心肯定不会减持。海之心控制欲极强,她现在和他持股比例相同,都是33%。
    大佬一脸温和的笑容,半天之后才扔下一句话:“你的家事我就不插手了,不过作为男人,要有决断的勇气。好了,什么时候你觉得已经扫清障碍了,你就再来找我。”
    告别大佬,周安涌得知刘以授和张辰也在北京拜会大佬,当即就联系了他们。
    是该和刘以授、张辰修复关系并且加强联系了,周安涌想起了在上海和顾两会面的经历,试探问道:“辰哥,何潮回深圳了,我听说你们在北京,就专程过来和你们碰头,有事情想请你们帮忙拿拿主意。”
    张辰嘿嘿一笑:“行了,别虚伪了,都这么久不怎么见面了,你有好事能想起我们才怪。说吧,又遇到什么难题了?”
    “也别这么说安涌,他好事想不起来我们,坏事想起我们来不也正常?”刘以授倒了一杯茶,舒服地靠在沙发上,“你们发现没有,北京的大楼一是群楼比较多,二是停车场比较大,大小都有自己的广场。不像深圳,刚刚够盖一栋楼的地方就盖楼了,感觉很局促很压抑。”
    “北京是平原,深圳是山地,山多地少,不能比。”周安涌呵呵一笑,“行了,不扯有用没用的了,不瞒二位,我在上海见到顾两了。”
    刘以授脸色微微一变:“顾两……和你合作了?”
    周安涌知道刘以授对顾两意见很大,当初二人合作炒房时,闹过不愉快,后来金不换离开刘以授和顾两合作,也被刘以授视为是对他的背叛。
    还是张辰脑子快,瞬间想起了什么:“顾两这个人,要么消失得无影无踪,要么突然出现,他一出现肯定就没好事,准是找你要利道的股份了。”
    “辰哥猜对了,顾两和金不换摆下鸿门宴,逼我交出利道的股份。我开了一个价,他们直接还价到报价的几十分之一……”周安涌决定争取刘以授和张辰的支持,“呵呵,我也是醉了,顾两永远不按套路出牌也就算了,还每次出现,都是带着不给别人活路的出发点。”
    “金不换?哼哼。”刘以授牙疼一样哼哼几声,一脸不屑,“就是一个势利小人,妈的,在韩国混不下去,在中国却过得人模狗样,也是奇迹了。”
    “当年连香港的货车司机来深圳都可以包二奶,落后就得被人欺负就得挨打。”张辰也有几分愤愤不平,“更不用说当年有多少所谓的港台富商,其实在当地是混不下去的骗子,来到中国大陆后,摇身一变就成了外商,不但骗吃骗喝骗财骗色,还有不少真的骗成了巨商,利用空手套白狼的伎俩,成功上岸,大赚特赚。也是有一些地方政府的官员没什么见识,被他们的作派唬得团团转,又批地又批贷款,把一群骗子流氓当成了贵宾……”
    “又扯远了不是?”周安涌才没心思和刘以授、张辰回顾以前发泄不满,人得往前看,“金不换很聪明,现在和顾两一起炒房,赚了很多钱。不过人心总是不满足,他们还想吞并利道,所以又打起了我的股份的主意。”
    “你会还他?”刘以授眼睛一瞪,“不对,股份本来就是你的,当时是你出资从利道购买的,顾两就没出钱。从法律和道义上讲,都是你的股份,和顾两没有毛关系。”
    “顾两却不这么认为,开出了1个亿的价格回购。”周安涌一脸苦笑,“你们觉得现在的利道估值能有多少?”
    “1个亿?亏他说得出口,真特么不要脸!”刘以授义愤填膺,“现在的利道估值最少500亿,你的股份得值25个亿。1个亿就想拿走,这不是买,是抢!不能答应他,安涌,他这摆明了是欺负你。”
    张辰沉吟片刻:“过个两年,利道上市的话,说不定市值能冲到1000亿。现在一帆都有200多亿的估值了,安涌,说什么也不能答应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眯着眼睛愣了愣,“以顾两的性格,他向来不打没有准备的战争,难道你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里了?”
    “是呀。”周安涌长叹一声,“也不算是多大的把柄,只不过是我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误,被他拍了视频。”
    听周安涌说完他和夏清的事情,刘以授和张辰对视一眼,沉默片刻,忽然一起哈哈大笑。
    “安涌一生唯谨慎,怎么这一次却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刘以授的嘲笑之中又有几分同情,“不过这事儿要是放我身上,狗屁不是。放张辰身上,也很容易解决,但在你身上就麻烦了,哈哈,真要让海之心知道了你和夏清的事情,你不死也得脱层皮。”
    张辰收起笑容,一脸严肃:“不答应顾两,让海之心知道了,你会失去七合。答应顾两,损失巨大,不对,应该说损失会比失去七合还要大,安涌,你现在面临的是有生以来最大的考验。”
    “其实也没什么,安涌肯定已经想好了对策。”刘以授见周安涌虽然微有几分焦虑,但还算淡定,就猜到了什么,“说吧安涌,朋友一场,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周安涌等的就是这一句话,他故作为难之色:“虽然我们以前关系密切,但这些年来确实来往少了一些,突然开口求你们帮我,有点不好意思。”
    “瞎说什么大实话?”张辰咧嘴笑了,摆了摆手,“说吧,兄弟一场,能帮忙的地方,肯定没话说。”
    周安涌其实也清楚,刘以授和张辰所念的情义固然有几分兄弟之情,也有同仇敌忾的成分在内。刘以授在分别和顾两、金不换的合作中,都不太愉快,背后肯定还有过其他不为人所知的矛盾。对刘以授和张辰来说,能借他之手重挫顾两、金不换,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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