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娅所看到的,是一面镜子,平整到可以映射所有事物的镜子。
    为何能够断定是观测装置,因为米娅看到了镜子之内,竟然出现了未来事项。
    时间段正是人类文明进入星际时代,地点则是在古兰殖民星之上的主城法赛尔。
    “竟然是古兰星的主城法赛尔?!”米娅极为惊讶,她甚至在镜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那里是法赛尔的中央学府,自己穿着回音圣殿的高中校服,正向着自己的学姐请教着相关知识……毫无疑问,这是米娅最开始所经历的第一世。
    就在这时,米娅的身后,传来了有些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少女的声音。
    “世界是相对的,既然姐姐在时空孤岛,那其他的世界对于姐姐来说,相当于不存在。”
    “但是拥有了观测装置,则可以打破这个法则,让两个世界的时间产生同步,甚至有了相互干涉的可能性。”
    米娅转过身来,看到的正是自己的妹妹,菲丽丝·卡斯德伊。
    菲丽丝正穿着古典礼裙,双目带着狡黠,嘴角像弯弯的月牙,开心的看着米娅。
    “菲丽丝……”米娅的声音有些低沉,她无法判断眼前的少女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幻,哪怕自己已经拥有定鼎的资格。
    “嘻嘻,我知道姐姐的疑虑,姐姐把亚空间印记转交给宇宙,也是很正确的选择。”菲丽丝轻笑一声,然后在虚空之中旋转了一个小圈,裙摆在虚空之中微微摇拽,然后脚踏虚空,缓缓走到了米娅所在的塞壬七型机甲前方。
    “米丝蒂娅——”雪儿的声音响在米娅的心底,“附近的扭曲空间结构所施加的双重重压,开始消散了!”
    “姐姐,不介意我参观一下你的机甲吧?”菲丽丝眨了眨眼睛,双目闪闪发光的看向米娅的机甲,让米娅不由的心底一软。
    “不行。”
    虽然心底很想答应,但是米娅还是拒绝了菲丽丝的要求。
    “嗯……既然姐姐拒绝的话,那就没办法了。”菲丽丝嘟起小嘴,不过没有再次请求,“虽然亚空间印记即将被宇宙彻底吞噬,但是我还可以帮姐姐做最后一件事情。”
    “——!”米娅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她已经猜到了自己的妹妹将要做什么。
    “世界啊。”菲丽丝双手合一,闭上了眼睛,做出了祈祷的动作,“以我的权能为支点,交换亚空间印记残片,和未来的古兰星。”
    “嗡嗡嗡——”
    在米娅视界最前方的那一面未来之镜开始极速演化,最终定格在了星际时代的某个时间点。
    已经被宇宙吞噬了大部分的亚空间印记开始了哀鸣,断裂成无数份的群星网络被某种强大的力量所笼罩,然后被虚空所吞噬。
    “咕——咳咳——”菲丽丝轻咳几声,嘴角溢出了一些血丝,“厄琉息斯秘仪,启动!”
    平整到极致的未来之镜,仿佛承受了极为强大的外力影响,从边缘开始崩裂,碎散,淡淡的荧光萦绕在其中。
    一尊虚幻的天平也从虚空之中浮现,只是距离达成水平状态,菲丽丝的这一方还差了许多。
    “不够……我的代价竟然不够?!”菲丽丝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极为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看向未来之镜,“我明明已经把我所需要的代价降到了最低,难道是……亚空间印记的本质已经被宇宙彻底吞噬,所遗留下来的只有残渣的缘故?”
    “咳咳——”
    菲丽丝再次轻咳起来,只是这一次嘴角溢出的血液,量已经超过了正常限度,甚至有些许鲜血溅射到了米娅的机甲之上。
    “真是没有办法呢,我原本想最后帮姐姐一次……结果这最后的愿望都无法达成,只能由姐姐自己来执行了。”菲丽丝的目光带着眷恋和不舍,看向了米娅所驾驶的塞壬七型,“我等待着姐姐……等待着我们再次相见的那一日。”
    菲丽丝微笑着闭上了眼睛,身影化作光芒碎散在虚空之中,仿佛一开始就不存在于这里。
    “…………”米娅眯起眼睛,注视着菲丽丝的身影彻底消散,最前方的未来之镜也因为契约失败而遭受了极大的反噬,将要彻底被宇宙所抹消。
    “菲丽丝,你究竟是……未来的我,还是,过去的我?”米娅无法判断,也无从判断。
    米娅眼前所发生的有关菲丽丝的一切,对于米娅来说更像是……心灵污染。
    虽然米娅的力量已经可以抵挡住亚空间大魔的心灵污染,但是宇宙之中可以引发心灵污染的事物,并不只有亚空间大魔。
    比如说亚空间本身,甚至是……魔女权能。
    这也是米娅不与菲丽丝深入交流的原因,因为她害怕自己真正会陷入无穷无尽的心灵污染,再也无法自拔。
    “米丝蒂娅……”雪儿的声音有些犹豫,她自然知道菲丽丝对于米娅极为重要,“我们无从判断菲丽丝的真实和虚幻,但是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菲丽丝已经在你的心里。”
    米娅轻叹一口气,“是啊,不重要。”
    就在米娅整理好心绪,准备离开的时候,未来之镜却产生了异状。
    原本碎裂到了一半的未来之镜突然停滞下来,然后仿佛时空倒带一般,再次恢复了平整到极致的形态。
    厄琉息斯秘仪的正二十面体,也再次出现在了未来之镜的上方,只是内部蕴藏的超能已经盈满,不再需要汲取超能之海的无限之力。
    “代价……再确认。”
    米娅的双目一阵失神,然后感觉到了急剧袭来的虚弱感,视界也仿佛变得模糊起来,原本对于空间的极致掌控感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滞涩无比的蒙昧状态。
    “米丝蒂娅——你的空间权能,被厄琉息斯秘仪强行剥夺,成为了等价交换的代价!”雪儿的声音有些焦急,“为什么已经失败的厄琉息斯秘仪再次启动了……这不可能!”
    “而且厄琉息斯秘仪锁死了时空象限,我们无法进行时间线回溯了,时间上游被彻底断开。”
    “呵呵……没有什么不可能的。”米娅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感受着自身的状态,苦笑着回应,“厄琉息斯秘仪是强制执行的等价交换,如此能够证明,这个契约确实是我自身所定下。”
    “至于空间权能为何会被剥夺……恐怕是因为空间权能曾经和亚空间印记融为一体的缘故。”
    米娅直到现在才最终确定,自己所面对的那位菲丽丝绝不是心灵污染,而是货真价实的存在。
    只是代价太高了,高到了米娅有些心痛的地步。
    失去了魔女权能,这几乎让米娅回到一穷二白的状态,如果不是雪儿依旧陪伴着米娅,恐怕米娅连最终逃离此处的方法都没有。
    不等米娅准备逃离进程,厄琉息斯秘仪的运转再次加速起来,纯白的光芒贯穿了未来之镜,沟通了某处不可探知的境地。
    “轰隆隆——”
    亚空间印记的残片彻底被虚空所吞噬,未来之镜也因为厄琉息斯秘仪的贯穿而产生了剧烈的轰鸣声,甚至在镜面之上再次出现了丝丝裂痕,想必要不了多久就会到达承受上限。
    米娅的身影被厄琉息斯秘仪所禁锢,塞壬七型的所有力量都失去了效用,一切逸散的超能都被厄琉息斯秘仪所镇压。
    等价交换,再次开启了。
    以权能为支点。
    以未来之镜为天平。
    米娅所呈上的砝码,是亚空间印记的残片和自身的空间权能。
    所交换而来的……是希望,能够让人类彻底走向星际时代的希望。
    “嗡嗡嗡——”
    米娅的嘴角溢出了鲜血,反噬再次出现了。
    厄琉息斯秘仪之中再次传来了讯息——米娅所呈上的代价依旧不够。
    哪怕其中有着魔女权能,也无法让力量彻底贯穿时空的首尾两端。
    这是打破宇宙法则的事项,是绝对无法完成的悖论。
    让尚未发生的未来降临过去的时间段,或许那位“菲丽丝”可以达成,因为她有着欺骗厄琉息斯秘仪,降低代价的方法。
    但是米娅无法取巧,她必须要用真正对等的砝码,用来开启厄琉息斯秘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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