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她捂着嘴,哽咽得说不下去了,明知是她犯下的罪,真说道口边时,她宁愿死的人是她。
    “你想说什么?”秦牧隐挺直着脊背,一脸冷漠。
    “我父亲与永平侯狼狈为奸不假,府里人看得紧,旁人进不去,你书房里丢了的书信是我亲自拿了给他们的!”黎婉知晓,今日必须把该说的说完了。
    以后,怕是没有机会了。
    秦牧隐斜睨着她,讥讽道,“你可是应了黎夫人回京?”说完,忍不住嘴角挂起一抹自嘲的笑。
    低着头的黎婉自顾说着,“妾身害老夫人惨死,害您没了爵位,妾身自知罪无可恕,妾身给表姑娘去了信,拖累了侯爷十年,占了嫡妻位子十年,也该还回去了!”说出口了,黎婉觉得并没有想象中的痛苦,“妾身已经应了母亲回京,母亲身边的管事妈妈来了,妾身明日就走!”
    说完后,一双白皙的手搁在浅绿色纱裙上上,颤抖的握成了拳,指甲陷入了肉里,她感觉不到一丝疼意。
    夏青青与秦牧隐亲梅竹马,老夫人与夏夫人也有意成全,是她心思歹毒,横插一脚,棒打了鸳鸯。
    彼时,她为用的小计谋沾沾自喜,成亲当日,红色霞帔下,她满心欢喜,这个男子,以后就是她的夫君了。
    恍过神,她说“等表姑娘来了,代我说声抱歉,祝你们平安幸福!”她心眼小,小得不愿拿她们成亲时的誓言祝福他们。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秦牧隐俯着身子,瘦弱如柴的骨节划过她脸颊,即使大病初愈,他依然苍白得好看。“黎婉”秦牧隐的语声前所未有的轻柔,清冷的光从他眼神里倾泻而出,满室凉意,“早该如此!”
    意料之中,黎婉身子冷得发抖,眼里,刚断了的珍珠又开始凝聚,这一刻,她不敢眨眼,多怕,一眨眼,他的脸就印在豆大的泪珠里,滑落了。
    是啊,早该如此了!
    汨汨烟雾中,秦牧隐弯着腰,黝黑的双眸如漆黑的夜,冷冽哀转。
    十二年来,他见着她从明朗的少女,转成哀怨的闺妇。
    他的心,像被刀子一刀一刀割开,翻起的肉被刀子一刀一刀割下然后剁碎。
    秦牧隐忍着痛意,唇角激起一抹讥讽,“黎婉,你的心我还真是看不明白了?彼时你宁死也要躺在北延侯府的祖坟里,今时,我被贬为庶人也不至于流落街头,爱名声如你,也有肯落下薄情寡义的名声离开?是不是已经找好了下家?黎夫人宝贝你,回京了,肯定会再给你物色一位好夫婿,而且,不是有合适的人选了吗?”
    他见不惯,分明是她要走,却还要拿旁人当借口。
    猛地,似是醒悟了,秦牧隐瞳孔骤然放大,清冷的双眸蒙上了一层了然,“他在京里等着你?难怪!”
    秦牧隐大笑开来,印象中,黎婉第一次见到他笑,却是比外边入骨的风还阴寒,“当初逼我娶你不过是借北延侯的权势稳固他的位子罢了,哈哈哈!”
    黎婉捂着耳朵,死死咬着嘴唇,“你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秦牧隐缓缓直起身子,眼底如一汪死潭,面无表情,步履蹒跚的往外走去!
    她跟着起身,阔步而出。
    雨中的身影渐行渐远,两滴清泪从眼角滑下。
    急匆匆找来的紫兰发现她手心全是血,心疼的掰开她的指甲,果真,指甲里一片腥红,“小姐,流血了!”
    黎婉浑然不觉,伸出手,由着飘零的雨打湿了她伤痕累累的手,慢慢收起掌心,雨混着血渍,一滴一滴落下,一入地,迅速融开来,从怀里拿出一纸和离书,抬起头,瞬时,碎裂的纸散落一地。
    她不该跟着回来
    十年来,他心里的人仍然是她,也是,她喜欢的人,哪会那般轻易变心,是她的错,是她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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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延侯被剥爵位贬为庶民,逐出京城,北延侯子孙百年不得入仕,耳边又回荡起严正巍峨大殿上的浑厚嗓音。
    圣上最厌朝堂官员结党营私,他的死对头永平侯笼络了她表哥,借由他书房的信告发他和承王结党营私,意图篡位。
    是她,把北延侯的书信送到了表哥和永平侯手里,坐实了秦牧隐串通承王意图造反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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