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婉的身子越来越疼,越来越痒,要不是担心身上留疤她早就忍不住挠两下了,秦牧隐当时受了伤,整日闷在屋子里,黎婉如今过的便是他以前过的日子。
    秦牧隐说离开京城准备的事情很多,上午秦牧隐在屋里陪黎婉说话,下午出门办事,紫兰就在下午的时候进屋给黎婉念书。
    紫兰识过字,可一些生僻的字不认得,黎婉迷迷糊糊,听紫兰念书和秦牧隐念书完全是两码事,紫兰咬字生硬刻板,有些字念错了,其中的段落黎婉会背,听着觉得拗口,问紫兰,紫兰支支吾吾说她不认识,于是就成了黎婉不一会就要纠正紫兰念法,一来二去,倒也好打发时间。
    紫薯挑开帘子,黎婉躺在床上,半眯着眼,紫兰拿了根小凳子坐在床边,手里捧着书,脊背挺得笔直,小脸带着不自然的红晕,紫兰扭过头,停了下来,紫薯感觉她好像松了一口气。
    声音一断,黎婉就睁了眼,以为紫兰又哪个字不认识了,下意识道,“拿来我瞧瞧是什么字?”
    顺着紫兰的视线望过去,紫薯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封信,黎婉以为是个秦牧隐的,“侯爷这时候在书房,谁送的信?”
    紫薯一怔,随即,脸上笑开了花,全安给他这封信的时候笑得意味深长,说是侯爷送给夫人的,她当时想的便是侯爷就住在府里,有什么话和夫人亲口说就是,为何还要写信,渐渐才回味过来,侯爷怕是说不出口呢,将信递过去,笑得开心,“夫人,侯爷给您的信,全安送来的,您快看看侯爷写了什么吧。”
    黎婉失笑,抬起手,紫薯已经将信搁到了她手里,黄色的信封上只写了五个字:秦黎氏亲启!
    和秦牧隐平时的字迹不同,这五个字笔画均匀,大小一致,而且从墨汁来看,秦牧隐写这五个字的时候非常认真,缓慢。
    紫薯给紫兰打了个眼色,紫兰起身,禀道,“夫人,奴婢和紫薯先出去,待会您再唤奴婢。”
    侯爷和夫人之间的小秘密,她们在夫人会不自在。
    好比此时,她不过说了一句话,黎婉的脸就红了,紫兰好笑,将书顺手放在旁边的柜子上,与紫薯一道出去了。
    人走了,黎婉笨拙的拿出信,薄薄的一张,黎婉却看得脸红心跳,秦牧隐给她的信她压平了铺在一张书里还往里边放了一片花瓣,秦牧隐喜欢将写的信收集起来一块放好,私底下她问过老夫人,老夫人无奈道,“那孩子不知从哪儿学来的怪癖,给我写信的次数少之又少,回来的时候都要拿回去,据说他给承王,他三叔写的信都开口要回来了。”
    黎婉才恍悟过来,她在他书房看到书信的时候就觉得奇怪,他给承王写的信怎么在他的书房,反之,承王给他写的书信也没了,竟是这个原因。
    秦牧隐没开口,黎婉就当不知道,小心翼翼地卡在书里,偶尔拿出来看看。
    拉回思绪,几十个字黎婉看得脸色发烫,秦牧隐第一次给她写这种信,她能想象他握着笔,坐在桌前身影挺拔,五官俊逸,目光炯炯波澜不惊,一本正经写出这番话的模样,黎婉将纸小心翼翼将信纸的叠好,细细念着信封上的字,秦黎氏,第一次从旁人嘴里看到对她的称呼。
    夜幕低垂,秦牧隐不疾不徐回来了,靖康王被皇上禁足,他和承王往来的信件被人拿走了,靖他去了江南也避不开这一场斗争,进屋时,秦牧隐嘴角淌过一丝笑。
    黎婉还在睡觉,被窝里凸出了一块,她一头漆黑的发随意的散在枕头上,秦牧隐不由得放轻了脚步,她闭着眼,一脸安详,偶尔会不安的拱身子,不过没之前频繁了。
    她的手里还握着他写的信,秦牧隐探身,想要将她手中的信取出来,刚碰到信封她就睁开了眼,秦牧隐目光柔和下来,问道,“醒了?”
    黎婉脑子有些沉,睡得久了,看人都不真切了,反应了一会,侧头看了眼外边,嘟哝了两声,“天黑了?”
    “不碍事,你再躺会,我让紫兰传膳。”
    因着伤口,黎婉得忌口,许多食物不能吃,连着几日的粥,她却不觉得腻,秦牧隐折身回来时,紫薯随后进了屋,很快,屋里烛火通明,紫薯扶着黎婉起来躺好,问黎婉,“夫人,可要奴婢将信收起来?”
    秦牧隐不觉得尴尬,黎婉却不好意思了,低头一瞧,还好,睡觉的时候没有压着信封,有了褶皱就难看了。
    黎婉故作镇定地将信递过去,抬头看秦牧隐,他安之若素,神色坦然,黎婉抿了抿嘴唇,结果疼的她嘴角一抽。
    秦牧隐勾唇一笑。
    黎婉可以自己吃饭了,秦牧隐吃饭又像平日里一般,不时余光瞥她两眼,她动作稳当,没有露出一丁点的疼意,秦牧隐知道黎婉喜欢听外边的事情,挑了几样重要的说,侯府的奸细他查出来是谁了,守门婆子听来的消息多,年纪大了,全安几人不会怀疑,何况她性子好偶尔是帮洒扫的丫鬟清理院子,书房全安几人盯得牢,若不是出了事,婆子瞅准了时机,秦牧隐都不会怀疑到她身上去。
    “明日你身上的药膏就可以取下来了,老夫人的意思是她来,我拒绝了,老夫人面上看着平静,心里害怕得很,我来吧。”若不是老夫人强行要给黎婉上药,秦牧隐会给她上药,她的伤口他还没仔细看过。
    黎婉动作一僵,手里的碗差点掉了下去,她全身上下都抹了药膏,擦干净了岂不是
    黎婉羞红了脸,不知不觉,明日就第六日了呢,猛地,她担忧起另一件事,“侯爷,我身上会不会留疤?”
    秦牧隐问过张大夫,张大夫说要看伤口的深度,深的地方说不准,听黎婉问起,他平静道,“张大夫手里有药,不会留疤的。”
    黎婉松了口气,要是留疤了,她自己都会嫌弃自己的。
    “侯爷,庞家的事?”
    秦牧隐刚夹起一块排骨,闻言,搁下筷子,沉吟道,“皇上偏袒靖康王,庞家人怎么会成功,你也别太担忧,皇上对靖康王没多少耐性了,你好生养着,张大夫说再过十日你身上的伤结疤后就全部凝固,那时候,我们就回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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