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最后一句,不知为何,黎婉破涕为笑,刘氏的性子真是说变就变,当时可不是这般与她说的,“你一定要紧紧跟着侯爷,侯爷年轻气盛,人又长得英俊,听说江南那边的姑娘个个娇小玲珑,你可要把侯爷盯紧了,一有纳妾的苗头你就吵闹,老夫人是个明事理的,肯定会拦着,要是老夫人不拦着的话,你就想法子找上门,闹得那家人没面子,到了江南,你人生地不熟,我们又在京城,即便有人说我和你爹没教好女儿也传不到我们耳朵里。”
    那时候黎婉听了刘氏的话哭笑不得,什么叫旁人说她教养不好传不到他们为人父母的耳朵里就可以由着性子来了,现在想来,只怕是刘氏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了吧,刘氏没念过书,明白的道理多是小时候看着林氏的为人处世来的,到了京城,有想学着大户人家,后来,慢慢又算了。
    一个见识不多的母亲能用她所有的法子教她的女儿怎么维护自己的位子和幸福,黎婉有什么资格不心怀感激?
    “怎么又哭了?你现在怀着孩子了,不能哭,眼泪要憋回肚子里,以后孩子生下来了才会水灵灵好看,我怀你的时候就没哭过,除了生你哪会,你长得这么好看,可全是我的功劳。”黎婉长得好看,刘氏与有荣焉。
    听了这句,黎婉不哭了,她不知道还有这个说法,刘氏看了眼她手里的栀子花,当即夺了过去,“你现在怀着身子,不能什么都闻,身上起疹子了怎么办?”
    刘氏虽然严厉,可是,话语间全是对黎婉的关切,“今年开的玫瑰花我都给你留着,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这次你放心,从开花的时候我就一直叫人看着,没有问题的。”
    刘晋元给黎婉下药的事成了刘氏心里的恨,而且,因着这件事,黎城和黎威对她更是没有好脸色,说她眼瞎,帮着外人害自己的女儿,刘氏并不清楚其中缘由,听说后后悔不已。
    “谢谢娘,沧州有许多好看的石头,我给您和爹带回来一些,我们去看看吧。”那些石头没有商船从南边找来的珍贵,可是,黎?沧州城有专门的石匠,可以将石头打磨成任意形状,秦牧隐送了一朵石头打磨成的海棠花,薄薄的一片,看上去很像玉石,黎婉给刘氏和黎忠卿打磨的是一个佛珠。
    有礼物拿,刘氏当然高兴,虽然是石头,也是从沧州来的石头,拿过手,毫不迟疑地挂在脖子上,刘氏一身深绿色牡丹图案对襟长裙,里边罩了件月白色的中衣,石头贴在月白色衣衫上,有几分贵妇模样,“紫兰,紫兰,给我拿镜子来。”
    “是。”
    爱不释手的摸着佛珠,毕竟是石头,质地不如玉石温润,刘氏仍不住地夸赞“的确好看。”
    刘氏一待就待在了傍晚,黎婉留刘氏吃了晚饭回去,让紫兰去书房看看秦牧隐怎么样了,紫兰回来说秦牧隐不在书房去宫里了,刘氏摆了摆手,“侯爷忙就算了,我们娘两吃吧。”
    黎婉点了点头,心中疑惑,秦牧隐早上才入宫,下午什么时候又去了?
    送走了刘氏,黎婉叫来全付,“侯爷什么时候出的门?”
    “傍晚时分才走。”全付老实回道,况且,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侯爷可有说了什么事?”
    全付垂目,来的公公说是奉太妃旨意,宫里有两位太妃,锦太妃和淑太妃,淑太妃在宫里低调的很,可是,也没听锦太妃宫里有什么事。
    夜幕低垂,繁星当空,紫兰推门而入,提醒还在做针线的黎婉,“夫人,很晚了,您先睡吧,侯爷回来了奴婢再叫醒您。”天黑了做针线伤眼睛,况且,侯府的绣娘多,给小主子做的衣衫够穿了。
    黎婉抬起头,月光透过树站射进屋,在窗边的床上投下斑驳的星星点点,黎婉点了点头,搁下针,“我在那边躺一会,侯爷回来了记得叫醒我。”定是宫里出了事,秦牧隐才会没来得及和她说一声。
    换了床的缘故,黎婉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一会儿才阖上了眼。半夜醒来如厕,发现,屋子里没有人,黎婉叫了声,紫兰立马进来了,“夫人,可是如厕?”月份大了,黎婉如厕的次数多了起来,张大夫说是正常的,生完孩子就好了。
    窗外的月亮,星星全隐进了云层,屋里没有掌灯,一室黑暗。
    很快,有了光明,紫兰扶着黎婉起身,悠悠道,“侯爷已经回来了,担心吵着您了,去书房安歇了。”紫兰和紫薯三个人轮着值夜,黎婉身边缺不得人,她们睡觉的时候都是和衣而眠,而且不敢睡得太死了。
    “侯爷何时回来的?”
    紫兰张嘴,正欲想着要不要说实话,帘子外就有了动静,“回来好一会儿了。”
    说话间,秦牧隐挑开帘子走了进来,黎婉闻到了酒味,“侯爷,您喝酒了?”
    秦牧隐一怔,“太妃设宴,喝了一点,是不是闻不惯,熏着你了我去书房将就一晚。”他回来的时候担心黎婉闻着不舒服,还专门洗了澡,洗了头,换了衣服,嘴里嚼了一会儿薄荷,没想着她还是闻出来了。
    黎婉有些憋不住了,仓促地摇了摇头去了偏房,担心秦牧隐走了,出来的步伐有些大,秦牧隐急忙稳住她,“我在呢,你慢些。紫兰,下去休息吧。”
    紫兰躬身退下,秦牧隐拉着黎婉躺下,说了今日宫里的事,“太妃听说我回来了,非要设宴款待,还请了朝中的一些大臣,皇后娘娘,太后娘娘也在,以后我尽量少喝些。”
    秦牧隐平时就不爱喝酒,只有少数次的时候没法子推却才会印两杯,他看得出来,黎婉不喜欢她喝酒,夏敬成亲他喝得一塌糊涂,黎婉等着他,那时候,她什么没说,紧紧蹙起的眉,秦牧隐现在都还记得。
    黎婉侧着身子睡不舒服,平躺着,上半身斜着枕在秦牧隐身上,手玩着他的手,以往都是秦牧隐玩她的手,现在反过来了,在宫里虚与委蛇了一晚上,秦牧隐累得不轻。
    先皇死后,后宫的妃子多送去了皇陵,淑太妃膝下有安王,皇上看在安王的份上留了淑太妃下来,太后娘娘几十年在京城,后宫的地位不可撼动,尴尬的就是锦太妃了,皇上是她亲自,她却只能享受和淑太妃的待遇,见着太后还要行礼,以往的时候,秦牧隐将锦妃看做长辈是个好相处的,今时再看,锦太妃与皇后娘娘之间怕是有不少的隔阂,或许,对北延侯府也有不小的敌意。
    “牧隐,知道你回来了,我提着的心总算落到了实处,听说你媳妇受了不少委屈,你母亲还好吧。”锦太妃见着他的面一番嘘寒问暖,秦牧隐备受感动,承王当上皇上,他与承王的关系也变了,秦牧隐不得不小心翼翼,早上一番对话,皇上还是当初的承王,秦牧隐欣慰,至少,他与仁崇帝之间没有猜忌。
    “一切还好,谢太妃娘娘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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