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我那堂姐因着堂叔做官多年,自命清高,她到了试婚的年龄了然而上门说亲的人却极少,想必也是病急乱投医了,那件事发生后!老太爷做主将她嫁去了岳州,今时,人已经离开京城了,大人不记小人过……”李氏顿了顿,眼神留意着黎婉的神情,黎婉垂着眼,如扇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圈阴影,李氏什么都探究不到,只得厚着脸皮道,“人已经走了,你们毕竟有多年的情分在……”
    语声未落,黎婉抬起头,一双清澈的眸子澄静如水,李氏一怔,黎婉眉目精致,肌肤白里透红,好似新生的婴儿,一双桃花眼好似波光粼粼的湖面,李氏能清晰看见自己的倒影,黎婉,果真倾城之色。
    走神间,她听黎婉不带任何感情道,“你让我原谅李芸芸怕是找错人了,李芸芸冒犯的人不是我是侯爷,侯爷什么样的性子京里边听说过他事的都清楚,李芸芸不过是你堂姐,你犯不着因此来一趟。”
    李芸芸妄图勾引秦牧隐,黎婉心底翻江倒海得难受,暗暗说服自己,醉酒后的秦牧隐尚且没有让紫晴得逞,何况清醒着的时候,此时,她才细细端详李氏,一双丹凤眼微微下拉着,鼻梁小巧,一双唇微微偏厚,朱红颜色的唇红涂抹了厚厚一层,与脸上厚重的脂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心下有了思量,抿了一口养生茶,问道,“是不是方大夫人因为这件事怪罪你了?”
    李氏脸上挂不住,要是怪罪就好了,方大夫人什么都不说才叫她难受,老实的摇了摇头。
    “方大夫人明事理,的确不像会怪罪你,那你今日前来所谓何事,是李家责备你了?”比起方大夫人,李家却是更忐忑,毕竟,李芸芸也是李家的人,将李芸芸远嫁岳州,剩下来的李氏收到连累实属正常,不过,李氏也没有被冤枉。
    “这一切都算我的错,当日,堂姐嚷着要去方府的时候我就该察觉出不对劲,若能及早阻止也不会弄成现在的样子。”李氏哪能想到李芸芸胆子大,外边穿的衣服都是敷衍她,人是她带进方府的,出了事怪罪她也是她自找的。
    黎婉心里微微不耐烦,面上没表现出多少,沉着性子问道,“你来到底有什么事说吧,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怕是不能帮到你什么。”若要叫秦牧隐原谅她是没辙的,况且,这件事,她心里不舒坦着呢。
    李氏张了张嘴,搓了搓手里的杯子,“我来是想请您出面劝劝大夫人将旭哥儿还给我,旭哥儿待在我身边惯了,跟着大夫人惊扰了她休息不说,旭哥儿找母亲的时候哭闹起来无休止,天愈发冷了,您也是身为母亲的人了,孩子着凉了身子难受,为人母的心底何曾会好受?”
    竟是这个原因,黎婉敛下胸口的难受,听说微微挑了挑眉,李氏说话还真是妙人,她去方府没有见着李氏这件事便怪异,当日,方淑抱唯一的姿势熟练,分明是有过经验,而且,距黎城上门提亲已经好些时日了,孩子真要是哭闹不止!方大夫人会狠心自己的孙子着凉?
    想明白了,黎婉心底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方家的事我只怕无能为力,不说我与方家走动甚少,清官难断家务事况且我不过一后宅妇人。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说着,瞅了眼旁边的紫兰,“去院子看看小姐怎么样了,离开一会儿,也不知哭闹没有大冷天的,别哭的着凉了。”
    紫兰屈膝施礼,急匆匆往外边走了,出门走了几步便调转回头,回到门口,喊道,“夫人,不好了,全雪说小姐哭闹得厉害,闹着到处找人呢!夫人,您快去瞅瞅吧。”
    离黎婉说话不到一刻,李氏脸上一阵白一阵红,黎婉当做没看见似的,“二少夫人,你也听到了,孩子小,身为人母,与自己的孩子亲近惯了,不过离开一会儿她就哭闹起来,我先走了,紫兰,你送二少夫人出去。”
    黎婉起身离开,李氏张了张嘴想要挽留,一时之间又词穷找不着话说,黎婉拆穿她说谎,旭哥儿真哭闹得厉害,她怎么会不在旭哥儿跟前守着有时间跑到侯爷找她帮忙。
    失魂落魄地回了方家,她待旭哥儿的确不上心,大嫂生了孩子后大夫人忙前忙后,她生的也是儿子,大夫人也只会在她回娘家的时候帮忙顾着,同样是儿子,凭什么她就要亲力亲为,纵然身边有奶娘,李氏心底对大夫人也是存着抱怨的,今时想来,悔不当初。
    “二少夫人,刚才大夫人来过了,说是送去李宅的年礼被李老太爷退了回来,之后怎么做你自己拿个主意。”丫鬟低眉顺耳,这些日子的李氏完全得罪不起,声音不紧不慢,不高不低。
    李氏点了点头,颓败道,“送回来就收着吧,李家不收就算了。”李家当没生过她这个女儿,老太爷性子倔,她说的话没人能反驳,李父李母想要收着也是不敢的,她与李家,只怕等老太爷去了关系才能缓和了。
    “那奴婢给大夫人回个话。”丫鬟恭敬,说完了还杵在门口,没有李氏的意思不敢离开。
    李氏将桌上买回来的小物件一并给她,“你给旭哥儿拿去,顺便看看他过得好不好……”话说到一半又卡住了,旭哥儿对大夫人喜欢得紧,便是对方淑的感情也比对她的深,“老夫人在哪儿?”
    “老夫人在院子里,这些日子不舒服,说是不用请安了,大夫人每日早上都会去请安。”丫鬟说完,双手接过李氏手里的东西,李氏虽然是二少夫人,现在,宅子上下谁不知道,她不过只挂着一个名头罢了,二少爷冷着她,大夫人也不和她往来,每天晨昏定省直接越过她去,二少夫人想要讨人欢喜都没机会了。
    李氏心中酸楚,摆摆手,回了屋子。
    秦牧隐回到府的时候察觉气氛不对,屋子里,黎婉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的样子,躺在床上,踢着小腿,床上挂着一排铃铛,她的腿一碰着就发出叮铃铃的笑声,一个人玩得开心极了。
    往回的话唯一也会自己玩,可是,黎婉担心她翻身,屋子里暖和,唯一穿得薄,翻身的时候没个章法,黎婉担心她滚到床下来,今日这般还真是从唯一翻身后第一次。
    秦牧隐如往常般,先去偏房洗漱,换好衣衫后再出来,屋子里没有人注意她似的,黎婉从始至终没有抬头,秦牧隐眸色深沉,今早走的时候还好好的,黎婉还与他说早些回来,等他吃饭。
    昨日,黎府差人送了一只羊来,给静安院送去一些,黎婉说晚上喝羊肉汤,现在沉默不言,只怕有事发生,秦牧隐到门口的时候没注意旁边几个丫鬟的神色,留意了便能从中看出一二。
    秦牧隐先坐在床上,手划过一排铃铛,砰铃砰铃的响声,唯一没笑,反而被吓得不轻,看清是秦牧隐后,才将下抿的嘴角松开,眉间通红,秦牧隐暗暗松了口气,他确信黎婉心情不太好,要是将唯一吓得哭了,黎婉定会算到他头上。
    “是爹爹,唯一今天可有听话?有没有哭啊……”秦牧隐拍着唯一的小腿,感觉她有力地踢着他的手,铃铛又发出声响,唯一翻身趴下,扭着身子往秦牧隐跟前凑。
    秦牧隐抱起她,抬起唯一的手,笑道,“唯一看看娘亲在做?唯一想不想看看?”抱起唯一走到书桌前,不由得一惊,黎婉不是在写字,纸上边东一笔西一画,乱糟糟不说,画地什么形状完全看不出来,他将唯一放在纸旁边,趁机将砚台拿开,唯一可以坐一小会了,秦牧隐松开她,黎婉一惊,搁下笔,扶住唯一,瞪了眼秦牧隐。
    秦牧隐笑而不语,平静地直视黎婉,黎婉哪里是秦牧隐的对手,不一会儿就败下阵来,别开脸,气得全身发抖。
    秦牧隐心中有了底,黎婉不舒坦是因为他,抱起唯一,给她披了件小披风,挑开帘子走了出去,门口,全竹全雪坐在凳子上聊天,秦牧隐将唯一递给全雪,交代,“老夫人说好些时候没见着小姐了,趁着天黑抱去静安院给老夫人瞧瞧,若是老夫人忙得过来,今晚你们就在那边,明早,我和夫人去静安院接她回来。”
    秦牧隐神色如常,全雪老实地点了点头,和全竹抱着孩子走了,秦牧隐又以其他借口打发了门口的丫鬟,回到屋里的时候,黎婉正坐在梳妆台前照镜子,一脸郁色。
    秦牧隐趁黎婉从铜镜中看过来的时候,大步上前,将黎提起黎婉婉圈在怀里,他坐在凳子上,胸贴着黎婉后背,他的手还带着外边的凉意,搁在黎婉腋下,黎婉挣扎了两下。
    秦牧隐力道大,哪能让她挣脱开,“怎么了,今天谁来府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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