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永安城的皇宫里,张灯结彩,大摆宴席,嘉明帝用最隆重的方式,欢迎来访的大梁晋王。
    首次见面,便是你来我往的试探虚实,怎么说也是大梁的晋王,徐桓说话滴水不漏,嘉明帝愣是没有试探出此人来到永安城的的真实目的。
    当然,当了几十年皇帝的嘉明帝,同样铁板一块,让晋王无处下手。
    一个皇帝,一个王爷,就这样在暗中较量中,完成了第一次的接触。
    下午的时候,嘉明帝起驾回到寝宫。
    刚准备躺下,司礼监太监陈恭小心翼翼的候在外边。
    或许是吃了饭,喝了酒的缘故,嘉明帝没什么睡意。
    嗓子干的慌,喊了一声。
    外边的陈恭赶紧走进去,端着茶杯递到嘉明帝面前:“陛下,不多睡会儿?”
    嘉明帝喝了口茶,陈恭接过茶杯。
    嘉明帝从床沿上站起身:“睡不着。”
    “陛下,西凉王的人到了。”
    嘉明帝这才想起来,这位大夏唯一的异姓王,前几日来过书信。
    信中说,如有必要,他可以回来一趟。
    嘉明帝明确拒绝了西凉王的提议,目前西北局势不稳,作为三军统帅,不宜轻易离开。
    他已经否决了西凉王的提议,怎么还会派人前来。
    “宣。”嘉明帝只说了一个字。
    不一会儿,一个一身大夏铠甲的年轻人,走了进来:“末将杨驹参见陛下。”
    杨驹的名字挺熟悉,乃是西凉王最得意的义子之一。
    嘉明帝看了一眼杨驹,问他:“西凉王可有话带给朕。”
    杨驹不到三十岁年龄,却满身都是战场上磨练出来的刚毅和坚韧。
    说话之时声音洪亮,目不斜视。
    “禀陛下,王爷让末将赶回永安城告诉陛下,大梁此来大夏,目的不单纯,近几日,西北各方势力,皆有异动。”
    略微皱眉的嘉明帝,似乎没听明白:“说的清楚点。”
    “王爷猜测,如果西北各方势力中,有一方在边境有动作,身在永安城的大梁晋王,便让局势变得很微妙了。”
    这次,嘉明帝听明白了:“西凉王是担心,一旦西北边境出现战事,大梁的晋王又身在永安城,这个时候,晋王便有了足够筹码和朕谈条件?”
    杨驹重重点头:“陛下圣明,王爷便是如此和末将言明的。”
    嘉明帝沉默良久,大梁到底想要什么?
    如果西北边境出现战事,一时半会无法结束,陷入胶着状态,大梁要是再反了,大夏将腹背受敌。
    大梁应该是看中了这一点,如果以此为要挟,嘉明帝很清楚,大梁任何条件他都需要考虑。
    嘉明帝又问杨驹:“西凉王还说什么?”
    “王爷还说,他会选个时间,秘密回京。”
    “哦,知道了,你先去吧。”这一次,嘉明帝没有反对。
    回来了也好,当年的事也和他有关。
    每次想起这位北凉王,嘉明帝都要唏嘘一番。
    曾经的大夏双壁,一个已经陨落,就剩下了这位镇守西北边境的西凉王了。
    阔别中原多年,他们君臣也有好久没见面了。
    ……
    黄昏的甲子亭,一如既往,冷清,萧索。
    只有偶尔的波声,在逝水河里回荡
    沈长卿站在甲子亭顶端,俯视着脚下逝水河:“大梁的人到了。”
    “与我何干?”那个声音冷冷道。
    “真这么想的?”
    “不这么想又如何?”依然是冰冷的回答。
    “西凉王派人回永安城了,我估计,他也会回来,都是故人啊。”
    那个声音似乎不淡定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二十年来,该放下的都放下吧。”
    “你放心,我已经没什么出去的欲望,就在这里了此残生吧。”那人话锋一转:“怕就怕,树欲静而风不止。”
    “那也别出来。”
    那个声音笑了笑道:“我要能决定就好了。”
    “一切都会结束的。”说完的沈长卿飘然而去。
    那个声音沉默了,其实他还想说话来着。
    可有些话说不出口,他所要的不多,只想听那位沈白衣喊声哥而已。
    ……
    岳山河回来了,宁兰君在黄昏的时候去了望月楼。
    雅间里,宁兰君见到了依然红光满面的岳山河。
    天冷,岳山河早已准备了温好的酒。
    “没多少时间,行啊,这就封爵了。”岳山河恭喜宁兰君。
    宁兰君喝完了酒,一笑了之:“你老这东奔西跑,都忙什么呢?”
    “有很多事要干,不忙不行。”
    宁兰君饿了,吃了点菜,感觉好受多了。
    岳山河放下筷子,抹了一把嘴角溢出的酒:“听雨楼的堂主,怎么现在还是这么没心没肺的?”
    宁兰君没听明白:“前辈,什么意思?”
    “大夏来人了,你知道吧?”
    宁兰君无奈一笑:“永安城还有不知道这事的人吗?民间市井那些人都说那位晋王温文尔雅,很有风度。”
    “来干什么的你知道吗?”
    宁兰君摇头:“不知道,前辈若是知道什么。还请告知。”
    岳山河手指宁兰君:“我早就说过让你离开,你没听。”
    宁兰君摊开双手:“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离开?”
    不知者不罪,岳山河直接道:“二十年前,大梁有位国师,乃是天火一族的人。你破了天火案,等于坏了天火一族的好事。大梁和天火一族渊源颇深,大梁若是怪罪于你岂不名正言顺?”
    宁兰君楞了一下:“前辈,这事……这里是大夏永安城,大梁小国家,岂能任意妄为。”
    岳山河直接喝了一杯酒:“你这小子,有时候聪明绝顶,有时候又犯迷糊。
    别忘了,北边局势不稳,若是打起来了,大夏就要想办法稳住大梁这个盟友,否则腹背受敌。
    大梁以此为筹码,嘉明帝还有的选择吗?
    现在可不是以前,大夏家底殷实的时候,内忧外患啊。嘉明帝首先要考虑的是他的江山。”
    宁兰君当即听明白了:“前辈,沈长卿也担忧过这事,还和陛下谈过条件。我也不是没想过这事,可往哪走?一走了之,解决不了根本问题,那也不是我的行事风格。”
    岳山河看了一眼宁兰君:“挺好,至少这魄力还是让人欣慰。我刚才的话,其实只是最坏的推测之一,因为现在还不确定大梁此来大夏的真正目的,或许你一个小小的堂主,根本不会在他们的目的清单上也说不定。”
    宁兰君端起酒杯,两人碰了一下:“不管什么,我都有心里准备。”
    岳山河满意的点点头:“还有一事,应该让你知道。”
    “什么事啊?”宁兰君一脸疑问。
    “二十年前,大梁的那位天火一族的国师,是被沈长安杀的,沈长安是你们楼主的哥哥。”
    宁兰君一脸愕然,莫非沈长安就是甲子亭那个奇怪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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