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季妈妈看见汪印抱着叶绥进来时,心不由自主地漏了一拍。
    她没有跟着叶绥进宫,还以为叶绥出了什么事情,当她极力镇定下来,发现汪印及其它前去宫中的人神色并没有什么异样,一颗心便放了下来。
    只是夫人进宫赴宴,怎么会由督主抱着进来呢?夫人睡眠有多浅,季妈妈是知道,但是夫人现在却像劳累得昏睡过去一样,皇家宴会这么耗人心神吗?
    她这些疑问当然不敢问汪印,幸好汪印将叶绥轻轻放在床榻上之后,小声吩咐季妈妈照顾好叶绥就离开了。
    他一走,季妈妈便问了跟随叶绥入宫的佩墨:“佩墨,你们在宫中是否发生了什么事?夫人怎会那么累?”
    佩墨一直跟着叶绥身边,自然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她将重华殿中的事情说了出来,末了说道:“夫人干呕得很厉害,连眼泪都出来了。厂公说夫人身子不适,于是向皇上请求提早出宫。”
    汪印和叶绥在马车上所说的事情,佩墨当然不知道。因此,她只是知道夫人遇到了什么,但同样担心着。
    “夫人闻到那些蟹的味道就干呕,还干呕得很厉害?”季妈妈立刻追问道,语气不觉提高了些,心里忍不住有隐隐的期待。
    夫人,这样子反应……好像有身孕的妇人闻不得腥气I一样。会有这个可能吗?
    季妈妈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她想起了汪印淡漠的神色,完全没有任何激动喜悦的感觉。
    如果夫人那些反应真的是怀孕征兆的话,那么肯定会告诉督主,督主不会是这个表现的。
    那么就真的是夫人身子不适了,这世上有哪种不适是因为闻到腥气而干呕的?
    季妈妈看着床上熟睡的叶绥,心思起起伏伏,想来想去都没有答案。
    第二天一早,在叶绥醒过来之后,季妈妈实在忍不住问了出来:“夫人,你昨晚赴宴,怎么会在重华殿中干呕呢?”
    她虽然没有直说,但是她的语气和神情,都让叶绥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就像半令昨天在马车上所泄漏出来的心绪一样,奶娘此刻也是既紧张又期待,期待心中所求的事情会成真。
    不独奶娘,府中任何一个人都有这样的期待,期待着她能够怀上身孕。
    即便是她自己也是这么期待的,但是现在的确没有。
    于是她摇了摇头,说道:“奶娘,我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昨估计就是精神一直紧绷着,又是在重华殿那么闭闷的环境,所以一下子受不了。”
    她话音刚落,就见到季妈妈的眼神明显黯淡了下来。
    “哦,原来是这样啊……”季妈妈说道,语气有着难以掩饰的失望。
    怎么会闻到螃蟹的腥气就会干呕呢?这样的反应,实在不应该出现呀,就跟她所知道的那些怀孕夫人的反应太相似了。
    夫人会不会弄错了?不是有一句话叫能医不自医吗?可能夫人就算是大夫,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却并没有足够的了解?
    她有些急切地说道:“夫人,老奴还是不放心,不如请朱太医来看看吧?如此也能心安。”
    朱太医早已经不在尚药局了,当年他跟着汪印叶绥去了雁西卫之后,从此就一直在汪府待了下来。
    现在他正和木大夫在研究着乌夷国的乌风草,以便能让它发挥更大的作用,同时也在研究着朱离所留下的那些药方,整天忙得连话都不怎么说了。
    他很快就赶来了斯来院,叶绥等于他的得意弟子了,听到叶绥身子有不妥,他同样也有些紧张。
    “你且说说看,当时在宫中是怎么样的情况?”朱太医边问道,边为叶绥把脉。
    叶绥将重华殿的情况又细细说了一遍,末了道:“那股子腥气让人特别难闻,我实在是受不住。但是在出了重华殿之后,我就感觉到好多了,所以猜测是太闷了。”
    朱太医没有说话,全副心神都在为叶绥把脉,神情看起来很严肃,良久良久,他才放开手指,这样道:“这种反应,的确是像刚有孕的夫人会有的反应,但是你的脉象并非喜脉。”
    朱太医在到来之前,就觉得喜脉这样简单的脉象叶绥不会弄错,现在再三证实之下,依然还是这样。
    那个干呕的奇怪反应,大概就是真的因为重华殿的环境了。
    他仔细问了叶绥上一次来月事的时间,想了想,还是不放心道:“你的月事近半年来都不准,脉象就有可能不准。现在虽然没有诊出是喜脉,但仍旧要多加小心,我过几天再来看看。”
    脉象是会变化的,医术再高明的大夫,也不会说一定就能全部准确,朱太医决定近段时间要勤为叶绥把脉。
    那个干呕的反应……着实是太奇怪了。
    叶绥点点头,道:“朱老,您放心,我会注意自己身体状况的。”
    她就知道朱太医的诊断和自己的一样,这么简单的脉象是不会出现问题的,只是奶娘太在意了,才会急着请朱太医前来。
    叶绥会答应,除了想让季妈妈心安之外,还有另外一件事想向朱太医询问。
    “朱老,半年前你就说过,半令身上的毒不会影响子嗣了。这半年来我也没有喝避子汤,会不会那毒在这方面是有影响的?还是就是因为我的月事不准?”她这样说道。
    当初半令在用药针灸的时候,刻意避开了她,所以有关这些方面的情况,还是朱太医更为熟悉。
    她并没有感到羞涩,这并非闺房之事,而是有关半令的身体和子嗣,容不得她半点羞涩和闪躲。
    说来也奇怪,她和半令同房的频率并不少,对于半令的勇猛她也没有丝毫怀疑,但是她就是没有怀上。
    现在是否适合怀孕,这还得从长计议,但是她得首先保证怀上子嗣这个前提是没有问题的。
    这一次进宫所出现的反应,让她深刻地体会到汪府所有人的期待和失望,她也时不时会想起封伯所留下的那个染血小木马,想起封伯的希冀和遗憾。
    子嗣一事,也当正式提上日程了。
    在叶绥和朱太医在商讨脉象子嗣的时候,吴不行走进了暇日斋,向汪印禀道:“厂公,万映楼那边传来消息,说贤妃那里有动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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