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奇将小马强制征召后,就改变了思路。
    此前在婆娑世界外,凡事可以慢慢来,以心性决定道兵,宁缺毋滥。
    但悄无声息间,世道越来越混乱,幽王正式入世,牵一发而动全身,阁皂山一夕破灭……几个月前还一片太平,转眼间就遍地危机。
    非常时期,得用非常手段。
    尤其在缺乏保障的南海秘境。
    吴奇迅速调整战略,先把道兵队伍拉扯起来,再去考虑管理和协调。
    有价值的,就直接强制敕封,若是后续发现问题重重,那就将其雪藏搁置,先发展再治理。
    反正七十二个位置,空着也是空着。
    黄天一把抓住熬夜的脑袋,下达通牒:“两个选择,死,或者,归顺尊者。”
    原本惊叫喊冤的熬夜一愣:“你们不是西海龙宫来的?”
    “放肆!”
    黄天冷冷注视着熬夜:“再敢多言,当即送你去「炎炽业城」”
    他身后,化神相「炎炽业城」凝出模样来。
    熬夜一看就知道这是原神真人的厉害手段,当即快速道:“愿意归顺!”
    生存欲望占据了最上风。
    自己虽是妖王后期,但面对妖仙没有一点机会。
    他此时脑里还是一团乱麻。
    为什么外界妖仙能进来?进来在外围做什么?
    他们是龙族,又不是西海的人?
    难道自己身份暴露?
    还是西海龙宫出了什么大事?
    ……
    吴奇将熬夜敕封道兵。黄天也随即回到无常图,避免惹来幽冥之力和弥天青龙。
    无常图里,又一座祭坛散发出光芒,显出熬夜有几分茫然的模样。
    祭坛前,石碑书:龙族,妖王后期,三千三百五十年修为。
    唯一遗憾的是,就与收服蚕马一样,强制敕封并没有带来任何香火收益。不过这也不是问题,如今婆娑世界尚在剿蝗,源源不断的香火正传入无常图里,这才是细水长流。
    熬夜消化了一阵,前后发展完全与他所想不同,这让他不得不梳理思绪。
    “尊者与西海龙宫没有关系?”他小心询问。
    “无关。”
    吴奇反问:“看起来,你并不是如外界传说那般,是西海龙宫的罪龙……”
    “是,但不全是。”
    熬夜解释了一番自己的身份和立场。
    吴奇恍然:“原来是故意营造的罪人身份,方便在此行事……西海龙宫后续没有派人来么?”
    “倒是来过两批。”
    熬夜老老实实说:“第一批是我进来的百年时期,还在对我告诫,让我不要忘记龙宫使命……第二批是五百年前,说的基本还是那样,他们从我这带走了大量「逆鳞叶」,那次之后,就再也没见过西海龙宫的人了。”
    “龙宫没提用来做什么……但我怀疑……”
    熬夜迟疑了一下:“或许龙宫已与幽冥那边,有了某种关联。”
    吴奇眉毛一挑。
    西海龙宫,哪怕与幽王没有正式达成什么关系,看来也对幽冥之力充满兴趣。
    李宓心思灵巧,当即接着话道:“西海龙宫的确已有多年不出世,祷祀神枢也很少开启……我曾翻看书佚,南海出事后,其他三海龙宫都非常警觉。不久前我参阅监幽卫这些年的文史献记,上面说,西海龙王在大唐正式建国时曾开神枢,对大唐天子与朝廷表示恭贺。”
    “此后,四海龙王就几乎销声匿迹。”
    吴奇将西海龙宫一事暂时丢在脑后,询问了一番「逆鳞叶」的情况。
    这药对水土有一定要求,必须有人精心照料。
    成熟的叶子经过晾晒后变得干燥而味道浓郁,此时还需经过熬夜亲手调制的药水混合,激发出数十倍的药性。二次晾晒后,再加入一些提取出的香粉,最终成型,做成逆鳞香与逆鳞粉。
    经过熬夜所定流程加工,出来的成品药性强烈,极其容易上瘾。
    「逆鳞叶」成品应用广泛,因其本身有幽冥之气,很受幽鬼欢迎,大幽们服食之后上瘾,定期会过来要叶子吃。
    熬夜提供叶子,大幽们也为西岭提供庇护,这是一个隐秘的默契。
    此外,「逆鳞叶」带有强烈的迷醉和幻觉,哪怕修行者服食之后也会觉得飘飘欲仙,忘记痛苦,这反倒是修行者会购买的最重要原因。普通修行者服食,会被幽冥之气进一步侵入身体,让妖魄幽鬼化更快。
    吴奇一听就懂。
    这不就是经过幽冥之气改造的加强版烟草?
    只是更近乎于毒了。
    难怪被称之为幽毒。
    “不过我这一千年来也没有闲着,一直都想要改良,摒除其中对妖魄不好的部分,保留其带来的愉悦与神异。”
    “尊者请看,这便是千年不间断改造炼制的成果。”
    熬夜端了一个小小的盆栽出来,示意吴奇观看。
    这盆栽与「逆鳞叶」差别不大,但有一个细微的不同,是它的花是白色,只有花瓣末端一点点的淡粉点缀。
    “这是脱胎自「逆鳞叶」的「龙草」!”
    熬夜整个人都在放光:“「龙草」继承了「逆鳞叶」的优秀特制,它会让人短暂忘记痛苦和烦恼,陷入一段时间的愉悦和轻松,上瘾度轻微,而且会缓解妖魄的一些痛楚,对幽冥之力还有抗性。哪怕是南海秘境的蛟龙,都对此越来越热衷,经常过来讨要。”
    “服食龙草,能让它们更好对抗幽冥,而且愉悦身心,不怕伤痛。”
    吴奇心说好家伙。
    一份药,硬是被他开发出两个亚种,分别对应两个对立阵营。
    只要幽冥与神枢的对抗没有结束,熬夜这西岭可以说是稳如泰山了。
    “慢着,你说「龙草」能遏止幽冥之力?”
    吴奇再次找他确认。
    “有一定作用,不过「龙草」数量不太多,目前仅能先满足蛟龙。西岭耕地不多,哪怕加上部分水域能种……想要提高产量,也得扩大面积才行。”
    熬夜一脸烦恼。
    好不容易研制出一种堪称灵药的草木,却受限于地域环境,实在让人难受。
    “外面种不了么?”
    “这两种灵草,都需要进行一些特殊的嫁接手段,哪怕流落出去,也无法培育出下一代。”熬夜不无骄傲:“这也是西岭屹立至今的最大原因。”
    吴奇心里感叹,知识就是力量,在南海秘境也是如此。
    熬夜是个人才。
    “熬夜,我问你,那些来要「逆鳞叶」的大幽,数量多么?”
    “一般三五头的样子,玄幽较少,但黄幽挺多。”
    “主要哪怕能解决这一批,下一批又未必这么好说话,协调默契需要很长时间,所以用「逆鳞叶」稳住,算是目前最好的局面。”
    吴奇摸了摸下巴:“这就好,我还怕这一批完了,就没有下一批了……”
    南海秘境真是好地方,养人呐。
    养了这么多年,是时候收割香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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