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官道上,一对人马在缓缓行进着。为首之人,乃是郑公公。他的身旁与身后,共有十位黑袍武修,簇拥着一辆看着十分普通的马车。
    突然,一个黑袍来到郑公公身旁,低语道:“公公,您感觉到了么?”
    郑公公冷锐的目光扫视着左右,随即轻哼一声道:“几个狗杂碎,咱家自然感觉到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干掉他们么?”说话间,那武修已然将手按在了腰刀的刀柄上,仿佛只要郑公公一声令下便要前去厮杀。
    却不料,就听郑公公冷笑一声,旋即提高了嗓门,用阴柔却又有些刺耳的声音道:“干掉他们,立刻就会有后者来。萧家的狗那么多,难道我们杀的尽么?”
    “呵呵,倒也是!”那黑袍武修同样一笑,“只不过若是这些狗胆敢冒头的话……”
    “他不冒头就罢了,如果冒头,那就砍了他的狗头,然后送给他的主人下酒!”
    “嘿嘿,明白!”黑袍冲身后的人道,“兄弟们,你们都听见了吧?”
    “听见了!胆敢冒头,就看那狗头给他主人下酒!”众人齐声道。
    “哈哈哈哈!”旋即,整个旷野之上回荡着爽朗的笑声。而当笑声渐渐平息,一切复又归于平静,仿佛是没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公公,看起来这帮家伙不肯做狗,开始做起缩头乌龟了!”
    “哼哼,乌龟好啊!把它们的头也砍了,送给他家主人炖汤也不错!”
    “没错没错,我这辈子就爱吃王八汤,真想立刻就吃上一口啊!”
    …………
    一众人继续出言挑衅,然而回应他们的,仍旧是一片死寂。
    “公公,这一次萧家的人还真太平啊!我们这样羞辱,都不敢出头一战!”
    “他们的目标,乃是殿下,或许是如今,他们觉得还不到出手的时机吧!”郑公公目光凛然。
    “此番迎接殿下回宫,乃是陛下的旨意。难道这萧家真敢作出这等胆大包天之事?”
    “萧家的野心,路人皆知,又有什么可奇怪的?好了,闲话少说,此番迎接殿下干系重大,尔等不可掉以轻心!”
    “是!”众人齐声。
    “还有多远?”郑公公手搭凉棚,看着官道的尽头。
    “照这个速度,再有不到三天便可抵达。”
    “似乎有点慢了!”郑公公嘟哝一句,旋即一摆手道,“行了,继续前进吧!”
    ……
    …………
    东江郡,郡尉府。
    看着部下所呈上的文书,郡尉陈盛面沉似水,整个大堂的气氛凝重到了极致。
    许久,才见陈盛冷冷道:“那个人还在外头么?”
    “回禀大人,正在府外恭候!”
    “让他进来!”
    “遵命!”
    很快,李捕快在一个兵丁的带领下,战战兢兢来到了堂前。距离大堂还有十步,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势扑面而来,顿时吓得他腿肚子发软,路都快要不会走。
    “干什么呢?快走啊!”一旁的兵丁喝叱一声。
    “大大大……大人虎威太盛,小的不敢……”说到这,李捕快“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完全没了平日里在县衙时那趾高气扬的模样。
    “大人……”
    “算了!”不等兵丁禀告,陈盛直接一摆手,旋即站起身背着手,缓缓踱到了台阶前,“王祖安的这份信,句句属实么?”
    “回大人,千真万确!那黑风寨群匪的尸首已全部找到!”李捕快脑门贴地,都不敢抬头。
    “我问的不是这个,而是这些匪徒真的是被那个叫杨真的小子一人所杀么?”
    “这一点小的虽然不是亲眼所见,但这杨真的确实力非凡,而从如今所得到的情报来看,应当是他一人所为不假!”
    “行了,我知道了,下去吧!”
    “谢……谢大人!”李捕快如蒙大赦,几乎是爬着离开,从头到尾,他都不知道这郡尉长什么样。
    “大人,如果真如王祖安所说,这杨真只有二十岁,那可就有些邪门了啊!其他人不好说,可那黑鸦绝对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一旁,一个心腹副将低声道。
    “哼,再邪门也不过只有二十。至于那黑鸦,不过是大人的手下败将。如今更是落境,实力大不如前,能杀了他证明不了什么!大人!”他冲陈盛一抱拳,“请让末将出马,一定把这杨真手到擒来!”
    “末将也愿往!”前一位副将亦慨然道。
    “嗯,也好!”陈盛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道,“这些天我另有要事脱不开身,此事就交给你们了!切记秘密行事,不可暴露!”
    “大人放心,我等何曾让大人失望过!”言毕,二人急急离去。
    看着二人离去的身影,陈盛不断念叨着“杨真”二字。
    “大人,您怎么了?我看您念念叨叨的。”这时,一位参将走了过来。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一个名字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哦?叫什么?”
    “杨真,你有印象么?”
    “别说,好像还真有,”参将想了想,突然一拍大腿,“我想起了,大人您表妹前不久不是来过一封家书,那上头……”
    “对,去!帮我把那封家书找来!”
    “遵命!”
    ……
    …………
    “嗯,似乎还是欠点火候!到底问题在哪儿呢?”清河村西山,杨真凝视着前方那几棵被砍倒的大树,眉头紧锁。
    这些天他一直都在修炼《飘雪剑法》,虽说已经具备了以一些火候,但始终无法达到秦子衿的境界。
    用姑娘的话来说,这套剑法的精髓要义就在于一个“飘”字。
    宛若飘雪,纷纷扬扬间,让你无法捉摸它下落的轨迹,让你无法判断出它落下的位置。
    记得姑娘曾提过一句,在飞雪剑宗,还有一套与《飘雪剑法》几乎齐名,却又走了另一个极端的剑法,名唤“暴雨”。
    顾名思义,那套剑法讲究的就是化真气如雨丝,如同暴雨般极致而又疯狂的碾压。其雄劲有余,轻灵不足。
    究其原因,乃是这套剑法的创立者乃是一个大器晚成的才俊,其将近五十岁才觉醒灵脉,一度被认为是个神迹。而在那之前,他也被认为此生注定就是个下三境武修。
    也正因为这个缘故,这位前辈为了提升战力而不得不深挖肉身的潜力。而《暴雨剑法》就是在这个基础上创立的。
    由于相对来说更偏重肉身,所以其适用面更广。毕竟,灵脉觉醒者比例相对较少。
    但它的弊端也很明显,那就是很少有人能如那前辈那般将肉身打磨到极致。这个过程无比枯燥,非大毅力者不能为也。
    且这剑法本身就讲究将“势”在极短的时间爆发出来,所以难免迅猛有余后劲不足,即便那位前辈本身都难以解决这一弊端。
    可《飘雪剑法》则是反其道而行之,如同无声的落雪,让你完全感受不到威胁。而当积雪渐渐累积,达到了一定的“势”之后,则会爆发出宛若雪崩一般的威力。
    由于这剑法运用的根基就是真气,非灵脉觉醒者所不能为,故而从这一点来说就先天要比《暴雨剑法》更胜一筹。但其弊端也很明显,门槛过高,能修炼者太少。
    而杨真则发现,以自己当前的状态,貌似还真是更适合修炼《暴雨剑法》。毕竟自己之前一直在做的事情,就是锤炼肉身,要修炼《飘雪剑法》反而有点难。
    “难道要放弃肉身?不可能。”杨真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可随即又被自己否定。
    肉身是一切修炼的根基。秦子衿眼下肉身不强,并非是她不修炼肉身,而是她肉身、气海、元神齐头并进,所以进展略显缓慢。
    “那该怎么做?”杨真一时陷入了迷茫。
    又不能不锤炼肉身,却又不能执着于肉身,怎么感觉这么矛盾呢?
    原本,他是想完全依靠自己摸索而练成剑法,然后狠狠去打大长老的脸。
    但现在看来,还是得找机会再向姑娘请教一下,否则一旦误入歧途,后果不堪设想。
    而若是让大长老知道他的想法,估计会被气到发笑。当初秦子衿修炼这套剑法时,自己也是花费了无数心血去指点,而你小子仅靠几次讲解就妄想自己练成,是在羞辱我的智商吗?
    “行了,还是继续锤炼肉身吧!”想通了脸面与性命的轻重关系,杨真内心也变得释然。
    并且他发现,自从觉醒灵脉并能凝聚真气后,这肉身锤炼的速度却足足提升了一倍多。不到三天的时间他已然完成了八轮锤炼,总的轮次来到了第二十九轮。而接下来,将迎来“百炼”的第三次蜕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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