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不知是谁的一声喊叫,屏风后面缓缓有人走了出来,然而大家定睛一看发现并非是什么女先生,而是楚家才子楚正诚,身后跟着的是那个可爱的侍花仙女兰心。
    正准备一睹鞠家女先生芳容的李唐看到这一幕紧接着回头问楚天问这是怎么个情况,楚正诚怎么会出现在上面。怎知楚天问也是一脸茫然,浑然不知情的样子。
    “小兰心不是说不来了嘛,怎么跟在正诚兄弟后面。”
    “唐哥儿我也纳闷啊,我什么也不知道啊,正诚他今早上跑来跟我说要提前来书会占个好座位,谁知道他怎么会现在出现在上面当起了主持,至于小兰心……”楚天问一脸无辜状,无奈地说道:“你也知道我们楚家女子向来行事自由,我虽然贵为少主但是也不敢多问。”
    刚刚出场的楚正诚站在讲台上开始宣讲:“诸位莫要生疑,我乃杏林学院往日毕业的学生,在下楚正诚,今天早上我来的最早,本想帮着黄院长收拾会场以备各位前来,没想到院长他指派今天让我做今日的开场,长这么大我也是第一次,如果有什么说到说不到的地方,还请各位海涵。”
    楚正诚深施一礼,然后继续说道:“杏林学院创立至今已有三十多年了,从学院走出去出仕经商、作文填墨的不尽其数,也曾有过不少有名的老先生现身讲学,给我们杏林学院大加光彩,所以,今日书会我楚正诚携杏林一众学子感谢诸位能前来观会,然而今日书会和以往所有书会都有所不同。”楚正诚卖了个关子,回头看到几个人抬了一张帘帐来立在楚正诚身后,厅中学子们一阵哗然,纷纷议论这帘帐的用途。
    只见楚正诚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诸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今日之所以不同想必各位都听说了,咱们杏林学院今日有楚越才女鞠宛若先生来给咱们讲学,诸位若有疑虑大可提出来,也好让我们看一下鞠先生是如何用她的妙语连珠来回答各位的问题,过多的话我就不讲了,想必各位都也等急了吧,下面就请鞠先生上台为我们讲古圣先贤所写的经典著作。”
    伴随着台下的掌声雷动,一个隐约朦胧的倩影缓缓出现在了屏风之后,她身上穿了一件杏林学院学生所着的青色学袍,但仍然掩饰不住那婀娜的身形,许多人不禁伸长了脖子想要极力看清屏风后头那位女先生的容貌,然而并无可能,楚天问却是闭上双眼散发出浑身气机往屏风后头探索,正在这时台下有一人正襟危坐,表情淡然,仿佛已然看清那鞠先生什么模样一般。
    刚等鞠宛若坐正,台下便有人高呼:“不知鞠先生有何才华,敢在厅内庭院数百人面前讲说圣人经典?”
    “在下不才,自幼通读百家之言,经史子集无不涉猎一二,就连那远居山林中的道家、佛家学说也曾拜读三两,称呼我为先生虽是不敢当,只是和黄院长聊了几日几夜他高抬小女罢了,只是读了这么多年书也有我独特的见解在其中,不妨各位稍后听我讲完再来和我辩证一二,我也好感悟一些道理。”屏风后有个温婉女声缓缓而出,声音不大但是穿透力极强,厅中所有人都能听得真切。
    这时有嗓门大的站在门口帮着传给庭院里的众人听,引得其中有些眼高手低的膏粱子弟心中愠怒,嘴里嘟嘟囔囔地说:“一个女子,说什么大话,儒道释三家都敢说全通。”
    听完鞠宛若的这一句话后李唐心中一凛,这个声音仿佛在哪里听过,再瞧后面的楚天问,这时的楚天问已经从刚才的气机迸发中脱离了出来,看着李唐疑惑的望向自己便知道其中缘由,跟着点了点头,李唐这才坦然的回过身来。
    “鞠先生,小生王东祥,灵犀镇马岭村人氏,心中有一困惑不知当讲不当讲。”站在远处的王东祥突然出声提问,这场书会显然不能在一片祥和之中度过了,一旁观望的李唐笑而不语,反倒生了看热闹的心。
    随着一声请讲过后,王东祥说出了他的疑惑:“鞠先生,世人皆知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然而我家院长却告诫我们为官之道不忘初心,在下的初心便是学院初心轩门前的两条字幅:为家国天下计,为黎民百姓计。依照朝廷俸禄,四品知府不过月俸二十四石,折合白银十二两,然而世人既然讲出来了,自然有其中的真意,既然不能免了搜刮民脂民膏,那当个清官和贪官的区别还有何意义,不知先生可有见解?”
    “呵呵。”屏幕后头传来一声轻笑,引得周围人士心头微微荡漾,鞠宛若好像也感觉除了不妥,忙清了清嗓子回答道:“岂不知民为贵,君为轻?既然你认为做官就为敛财,那怎会有前朝王尚书抄家一无所获呢?我以为,做官的目的便是为国为民,倘若真有那十万雪花银,怎不该日日大开六扇门,开仓放粮接济百姓?圣人言:使老有所养,壮有所用,幼有所归。用这俸禄之外的银两帮助百姓安居乐业,民生安乐即是为官本分,问题不是说那十万雪花银是怎么来的,关键在于你是用这些银两干了什么。”
    王东祥微微挠头,自己只盯着自己的腰包却忘了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道理,想到这里王东祥突然笑了起来,“学生受教了。”
    一旁又有人站了出来,问:“鞠先生,小生是王东祥同乡王西义,自幼家境贫寒,承蒙黄院长不弃,收我做了学生,只是我不愿做官,进了宝录斋进修,如今学成返回乡里安心做学问,如今却连生计都张罗不出,敢问先生,读书可否只有为官一条路可供我们存活?”
    “圣人曾经说过学而优则仕,这句话并非不无道理的。”只听帘帐后头传来一声惆怅。
    “先生,那岂不是如果我不做官今生都不能过活了,我还是死了算了。”说完王西义就要一头撞死在这里,被旁边的人拦下,紧跟着有人就说:“听先生把话说完。”
    “圣人还曾说过,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人活着并非只是为了那三两口的吃食,如果没记错的话,史书上曾记有西北犯边之时有一名将军被俘虏,外夷之人也是用饭食来要挟将军叛国,一边不给饭食,一边还用严刑拷打逼迫,然而将军誓死不从,最后真的活活饿死,在史书上添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留给后人传颂,如果你没有将军那般气节面对这残酷的人生,一头撞死也罢。”
    清醒过来的王西义定了定神,羞愧的掩面仓皇逃离了当场。
    一众人等不断有问题提出,女先生也不厌其烦的引经据典一一解答,然而问题实在太多,错综复杂五花八门,按照这么问下去问到第二天早上都不能结束,楚正诚当即宣布其他人停止询问,转由青凤先生一人跟楚越鞠先生辩证,怎知青凤先生当即抛出的第一个问题就让在场众人措手不及。
    “在下裴行之,前段时间偶遇一位老先生对我说了一个问题,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众人请听,这世上无马,不妨请看,我们随手拉来的马要么是白马,要么是黑马,要么是红马,要么是花马,然而没有一匹是马,所谓白马非马,这个疑惑已经在我心里徘徊许久,不知先生如何作答?”
    问题抛出来后众人纷纷错愕,这到底是个什么问题,马就是马,分什么白马黑马,这问题简直没有道理可言,谁都不敢相信这是出自青凤先生之口,众人左晃晃右逛逛,针对这个问题也是议论不止。
    “呵呵,青凤先生不愧是青凤先生,语不惊人死不休啊,”鞠宛若没有立即作答,而是低头在纸上写写画画,写完后楚正诚代为拿出来展现给众人看,纸上画了一个规整的圆,然后对众人说:“大家请看,这是个什么形状?”
    所有人都回答是圆,只有青凤先生和在一旁看热闹的李唐没有作答,然而屏风后头的人摇了摇头接着说:“我说这是方形大家信吗?”
    底下的人又开始议论不止,有人看出门道,站起来高喊:“我明白了,原来如此,鞠先生果真大才,用如此巧妙的方法就辩倒了青凤先生的白马非马。”书生都有几分傲骨,说话那人也是,话说一半立马打住,不让其他那些不如自己的人知道这其中到底是什么意思。
    屏风后的鞠宛若莞尔一笑,立马回应道:“众位请看,当我们注重纸上图形之时便是圆,倘若我们看的是纸呢?那便是方,所以方方圆圆皆在我们怎么看而已,同样青凤先生的白马非马亦是此道理,观其形我们称之为马,观其色自然就分出白马黑马了,不愧是学富五车的青凤先生,好一个白马非马。”
    恍然大悟的众人纷纷叫好,同时笑话身边没看懂的人,然后尽皆赞叹两人的学识见解妙不可言,一旁大笑的楚正诚又站出来说:“倘若没有其他问题的话,鞠先生可要讲那圣贤经典啦。”
    “我有一问,还请先生作答。”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看了一整场热闹的李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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