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苹已然把话讲得很明确,如果寇正夕躲躲闪闪,不愿意正视他与田露芽之间的问题,那么他就是心里有鬼,就是劈腿男,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寇正夕的脸色阴沉得像一块碳,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也毫不示弱地回视着他,彼此间火光飞溅,仿佛一触即发的矛与盾。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次。”他的语气不重,但压迫感令人毛骨悚然。
    他的黑瞳深不见底,差苹最怕他显露出这种冷若冰霜的表情,不怒自威,似乎说错一个字就会被他乱棍打死。她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不过怕归怕,但立场坚决不能动摇!不专情者,去死!
    她如同给自己鼓气一般,用力地攥了攥拳,勇敢地上前一步,直视着他那双无法探究后果的眼睛,正色道,“再说一百遍也是这句话!你不交代清楚我们就分手!”
    她嘹亮的回应在山谷间形成一道延绵不绝的回音,瞬间把两个人的心推向远方。
    东西可以乱吃,但话真的不要乱说。她或许只是在说气话,但是对于爱她的人来说,第一感官便是她把感情当儿戏。他曾经付出的一切,对她的海誓山盟,在她这儿原来都是废话。尤其像寇正夕的男人,他不会轻易付出感情,一旦付出就是掏心掏肺,他把她看得太重了,所以必然会被“分手”二字砸成重伤。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真的想和我分手吗?我希望你在回答之前,可以慎重考虑你的决定。”他的语气明显柔和许多,但口吻不是恳求而是伤怀。
    差苹内心大喊救命,恋爱不是这么谈的我的哥!你这是在逼我,就算想反口自尊心和面子也不允许啊!
    她的态度不置可否,但是目光中隐隐透露出纠结的情绪。
    然而,正在气头上的寇正夕不知道什么叫做转圜,何况他一向认为气话三分真,所以他认为她就是动了分手的念头。
    “事情分大小,我希望你对的答案负责。”他的脸色更沉了。
    男女之间的思想差异,在争吵当中最为明显。他的本意自然是希望差苹收回这句话,却不知道这样严肃的重申,会把差苹直接逼上梁山!
    “你少在那儿没接没完的吓唬我!你以为你是高富帅就吃定我了是吧?你出轨你还有功了是吧?!对!我就是要和你分手!怎样?!少了你我照样活!还省得天天被网民骂!”
    理智?理智是什么鬼,好吃吗?!
    寇正夕的嘴唇抿成紧紧的一条线,仿佛在使点劲儿都能抿出血来。他注视她半晌,见她神态依然决绝,他缓慢地点点头,紧接着,拉起她的手,径自下山。
    “你干嘛?你要带你我去哪?!” 差苹紧跟他的脚步,几乎是一路小跑。
    寇正夕任由她口不择言,他始终置若罔闻,一路带她下山,然后把她带到自驾车的旁边,他打开副驾驶的门,把她塞了进去。
    差苹刚欲下车,他探身进来。他的侧脸就贴在她的鼻尖前方,她在闪躲之间,安全带已经牢牢地扣在她的身前。
    …………
    车轮疾驰在盘山道之间,道路弯曲狭窄,车速又很快,只见一辆辆高大的旅行巴士与车体擦肩而过。差苹吓得冷汗直流,唯有闭紧嘴巴,紧紧抓着安全扶手。
    他到底想干嘛?不会想跟她殉情吧?!天啊,救命啊妈妈!
    显然,差苹想太多。
    当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抵达差苹家的小区门口。
    遽速行驶至此,寇正夕终于舍得开口讲话。不过他那一句一句的,就跟用小刀子拉她肉似的。
    “从这一分钟开始,我们互不干涉,你愿意与谁来往,随便你。”
    差苹心中不啻一声炸雷,“你说什么?你这话什么意思?”
    寇正夕扬手打断,悠悠地侧过头,注视她愤怒的双眼,面无表情地又说,“但是,从明天开始,早上9点准时到我的办公室来报道,为我做随行笔记。如若不来,我会以出版负责人玩忽职守的理由,向你们杂志社发出律师函,要求解除出版合同并赔偿我的相关损失。届时,责任由你一人全部承担。”
    差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但寇正夕的表情真的是冷酷到了极点,仿佛他们在这一秒钟已然变成了陌生人。
    “你的意思是,我们就这样分手了?”她的愤怒大于难过。
    寇正夕沉了口气,直视前方,一字一句地说,“分手是你提出来的,我尊重的决定。好了,我还有其他事要忙,差小姐,请下车吧。”
    一句“差小姐”彻底炸飞了差苹的悲伤。她狠狠地推开车门走下车,“哐铛”一声巨响摔上车门,继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她的步伐已然走得很急,但车轮远去的声音还是清晰入耳,可见寇正夕发动引擎的速度有多快,可以说是毫不犹豫。
    差苹气得咬牙启齿,行!算你狠,别以为就你寇正夕会耍狠,她耍起混蛋来也未必输给任何人!
    ………………
    翌日早上9点。
    差苹准时出现在最研科技的办公大楼里。
    她今日素颜洁面,身穿最普通的运动服,坐地铁过来的时候还挤乱了马尾辫。她的手里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红白蓝编织袋,袋子的份量似乎不轻,她托拽着袋子,艰难地挤上员工电梯。她的整体造型就像一位赶春运的旅客,不由引起职员们的好奇关注。
    王秘书见她直愣愣地走过来,不待上前询问来意,她已经闯进寇正夕的办公室。
    一进门,她便拉开编织袋,从里面逐一取出N个名牌包、一件做工精良的小晚礼服、一条价值5000元的短裙,还有一部崭新的苹果手机。
    这些东西,都是寇正夕直接或者间接送给她的名贵礼物,她要如数奉还!
    寇正夕低头审阅着文件,头也不抬地说,“送出去的东西就是你的,你想怎么处理不用经过我的同意。”
    差苹嗤之以鼻,又从皮夹里取出1000元钱,“啪”地一声摔在他的办公桌上。
    “我抢过你发的几个红包,具体多少钱我记不住了,反正这些应该只多不少,全都还给你了。我们两清!”
    寇正夕指尖一顿,把钱推进抽屉,然后继续批阅文件,说,“好,就听你的。”他的余光一扫,扫到堆积在沙发上的各种礼物,他看似平静的神色里暗藏愠怒。他稍加用力地放下签字笔,按下分机按钮,命道,“王秘书,进来打扫一下。”
    王秘书很了解寇正夕在发号施令时的口气,推断他目前并不需要保洁人员,于是她亲自拿着扫把簸箕走进办公室,却看到满眼都是大牌包包。
    差苹站在寇正夕的正前方。寇正夕低头在忙,差苹也不吱声,王秘书尴尬地戳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寇正夕见王秘书迟迟不动手,他抬起头,不悦地问,“我的话,很难理解?”
    “额……听明白了,是的寇董,我马上收拾。”王秘书放下清洁工具,像个搬运工似的,把不属于办公室里的东西统统抱出去。
    一水奢侈大牌从办公室里运出来。话说包是时尚女性最难以抵抗的诱惑,何况都是新品和限量版,其他女职员看得快要流口水了。
    差苹本来就是山炮一个,所以非但没觉得心痛,还认为是一种解脱。没有穿龙袍的命,就别做当皇帝的梦,她高攀不起,ok?
    接下来,总算轮到她刁难他的环节了!
    “你给我的东西,我一样不落都还给你了,然后说说我的手机吧,你打算什么时候赔?”
    “你去买,买完拿发票找我报销。”他公式化地回。
    “你扔我的手机,凭什么让我去买?谁扔的谁去买,我现在就要用。” 差苹晃了晃捏在指尖的电话卡。
    “现在没空。”
    差苹一巴掌按在他正要签署的文件上,疾声厉色地说,“不行!就现在!联系我的男性友人多着呢,我一分钟都等不了!”
    寇正夕紧了紧五指,索性取出自己的手机撂在桌上,故作不以为意地说,“客户电话我不接了,生意丢了算我的,赶紧换上你的电话卡,拿去联系你的那些男性友人。这样行了吗?”
    差苹一点不带客气的,鼓捣一会儿,真把他的电话卡取出来,又把自己的卡塞了进去。
    “开机密码是多少。”
    寇正夕忽然想起什么,伸手管她要手机,说,“拿给我,我帮你重置密码。”
    见状,差苹阴阳怪气地讪笑道,“怎么?怎么?着急忙慌想删掉什么呀?其实吧,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嘛,你跟谁有亲密照片都无所谓,反正我俩也没关系了。”她把手机藏在身后,继而倒退三大步,说,“别想销毁你的出轨证据,快点儿说开机密码。”
    他出轨?这是他所听过的最可乐的笑话。寇正夕无奈地叹口气,又按了按额头,疲惫地动动唇,“……你的生日。”
    差苹情绪一顿,又白愣他一眼,即刻打开手机,只见自己的照片显现在主屏幕背景上。准确地说,是他俩唯一一张亲密的正脸合照。当初,正因为寇正夕出于恶作剧的心态,把这张合照公布在差苹的微博主页上,她才会在一夜之间变成头条常驻“网红”,同时把他二人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差苹目不转睛地看着合照,心情变得复杂起来。他俩从来没有要求对方设置怎样的手机背景,却又是那样的心有灵犀,因为她的主屏幕背景也是这张合照。
    照片照得有些模糊,差苹当时的表情也很呆,但它是他们情感的开端,她非常看重这妙不可言的羁绊。
    可惜,爱情宛若琉璃蝉翼,虽是五彩斑斓,但也易碎,甚至碎得匪夷所思。
    想到这儿,差苹狠狠地瞪他一眼,寇正夕就是一个重度的神经病患者!电话卡虽然换了,但是大部分的个人信息依旧存储在手机当中,他可以大大方方地把手机拿给她用,却偏偏不肯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
    她正瞎琢磨,聂哲云的来电打破沉寂。
    差苹只是习惯性地看了寇正夕一眼,寇正夕便明白电话是谁打来的。他不禁齿冷,刚开机电话就追过来了,还真是穷追不舍。
    她如果接了,说明她根本不明白他们之间为什么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寇正夕黯然神伤,心力憔悴……差苹,你可不可以别仗着我爱你,就这样肆无忌惮地伤我?
    行不行?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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