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恒正欲说话,却只听李浈紧接着又道:“哈里赤等十余条性命,老骨身中数箭,你觉得我对此就真的无动于衷?”
    严恒闻言后神情稍稍缓解,口中说道:“那你怎......”
    “那我为何不就地将那乌力杀了?”李浈摇了摇头说道:“擅闯刑部重地,这样的罪名即便放在我大唐都是死罪一条,更何况这里是渤海国,若我真的将乌力杀了,你觉得大彝震会让我们这里的所有人平安走出渤海国?”
    “那......那这仇岂不是还报不得了?”严恒怒而问道。
    闻言之后,李浈起身缓缓走至严恒跟前,望着严恒那张黑脸淡淡地笑了笑:“你若信我,便老老实实待在这里,明日我自会给老骨和死去的将士们一个交代!”
    ......
    翌日,大彝震的脸色略显憔悴,在这短短两三日的时间里发生的一切让大彝震倍感压抑,但屋漏偏逢连阴雨,昨夜发生之事无疑又为其多添了几分烦乱。
    骨朵达夜闯刑部重地,金吾卫偏将乌力就地射杀其部下一十五人,而骨朵达更是身负重伤,虽说乌力所为并无不妥,但此时骨朵达的身份毕竟为大唐使臣的部下,若李浈真要兴师问罪的话,大彝震还真的不好交代。
    “这个乌力还真会挑时候,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朕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后殿之内,几名內侍正在为大彝震整冠更衣,而大彝震则双臂平伸,双目微闭,紧蹙的眉头似乎从不曾舒展过。
    片刻之后,一名宦官随口说道:“乌力将军本就与骨朵达宿怨颇深,此番抓住了他的把柄还不趁机报仇?”
    宦官本是无心之言,但大彝震闻言之后却是暴怒道:“报仇?!现在是报仇的时候么?!若因此惹怒了大唐看朕不砍了他的脑袋!”
    “陛下息怒,毕竟您已撤了乌力将军的官职,若再砍了乌力将军的脑袋,只怕这满朝文武不好交代,何况于情于理来说乌力都并没有做错!”
    闻言之后,大彝震的脸上泛起一抹苦涩,轻轻摇了摇头道:“朕又何尝不知呢?但大唐使臣势必不会善罢甘休,朕撤了他的官职就是想保他一命,待唐使离开之后再恢复其位便是了,如今室韦、契丹、奚族、回鹘四族已结成同盟,绝不可在这个时候再得罪大唐!”
    话音方落,便只见一名內侍禀道:“启禀陛下,大唐使臣李浈求见!”
    “速传!”大彝震说着,挥手屏退內侍后于上首端坐。
    少倾,在內侍的引导下李浈缓步而入,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不禁让大彝震顿觉意外,显然这并不是一个兴师问罪的态度。
    走至殿内,李浈躬身微拜:“外使李浈拜见陛下!”
    “呵呵,朕记得上使说在我国逗留三日,难不成上使是来向朕辞行的?”大彝震笑道,虽说听上去只是戏谑之言,但这其中多少也有些内心真实的写照。
    但大彝震明白,在自己还不曾给李浈一个明确的答复之前,或许他根本就不会离开,毕竟此时大唐与四族联军已陷入胶着,虽然在大唐猛烈的反扑之下四族联军节节败退,但若不出意外的话,这场战争在短时间之内怕是不会结束,所以自己出兵与否对于大唐来说也便成了关键。
    “陛下圣明,外使正是来与陛下辞行的!”李浈躬身应道。
    闻言自后,大彝震却是一滞,紧接着满脸疑惑地问道:“难不成上使为大唐借到兵了?”
    李浈摇了摇头道:“不敢欺瞒陛下,外使尚且不曾借到一兵一卒!”
    “那为何如此急于离开我国?”大彝震追问。
    李浈抬头笑了笑,道:“记得外使此前便已说过,只在贵国逗留三日,三日之后无论陛下肯不肯出兵相助,外使都必须离开,如今三日已到,却迟迟不见陛下回复,想来是陛下有难言之隐不便出兵,既然如此,外使再待下去已无任何意义,故而只能离开贵国了!”
    “哦?呵呵!”大彝震淡然一笑,道:“看来大唐对此战定是有必胜之把握了!”
    “陛下有所不知,四族二十万联军攻我河北三地,若说不怕倒也有些托大了,但若这区区二十万兵马想要占我大唐一城半池......呵呵怕是也无异痴人说梦!”李浈笑道。
    大彝震闻言后笑了笑,虽然没有明说,但对李浈之言却是一副不置可否之状。
    “那么,上使此去可是要北击室韦?”大彝震笑问。
    “不,外使此去便要回国了!”李浈答道。
    “哦?难道上使的任务并非迂回偷袭四族联军后方本部的么?任务尚未达成为何匆匆回国?难不成是贵国出了什么大事?”大彝震此刻的表情看上去颇为耐人寻味,戏虐中带着几分不屑。
    李浈闻言不由笑道:“陛下,难道您真的觉得外使此行的任务是偷袭室韦么?”
    “哦?”大彝震不解。
    见状之后,只见李浈轻叹一声道:“既然外使将辞,那便不妨对陛下坦言相告吧,其实外使此行真正的目的正是贵国,什么突袭室韦本部一说不过只是掩人耳目罢了!至于其中缘由,我想以陛下之圣明此时已经了然于胸了吧!”
    闻言之后,大彝震的神情显得有些不太自然,显然他并不能完全理解这番话的意思,但面对李浈最后那句奉承意味颇重的话却又不好多问,只得旁敲侧击地问道:“不知上使所言的掩人耳目,掩的是何人耳目?”
    李浈闻言不由笑道:“陛下,这......”说着,李浈转而看了看殿内左右。
    大彝震心领神会,当即将左右內侍屏退,而后这才笑道:“上使有何难言之隐,竟还需朕屏退左右方能言说!”
    “陛下!”李浈拱手说道:“外使此番出关正是为解贵国之危而来,掩的是朝臣百姓的耳目,解的是渤海国后顾之忧!”
    闻言之后,大彝震顿时一怔,但旋即却又笑道:“朕有何忧?为何需要上使来掩朝臣百姓的耳目!”
    “陛下,真的不知?”李浈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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